耳边嗡嗡直响,不知是刮进来冷风还是什。他全身冷得直抽搐,血渗到眼睛里,却听见自己声音在无力徒劳地挣扎:“没事,这就送你去医院……”
仿佛穿过遥远距离,很久时间,却只有微弱呼吸声回应。
眼前血色如雾。他听到自己胸膛里怦怦心跳,闻到那股隐约药味,闻到浓烈血腥味。撑着座椅无论如何也直不起身,直到手背忽地湿小片,烫得心口缩——
“陈觉……”
有人在喊他,声音低弱。
不对。
这幕似曾相识,可它什时候发生过?
眼前忽明忽暗,心脏在胸腔里急促抽搐颤动,神经也变得紧张莫名。心里好像很恐惧某件事发生,只是他说不出来,头顶被乌云笼罩,窗外霓虹灯与车流骤然变得扭曲斑驳。
不,不能再这样,要保持清醒,要把宋珂——
恐惧念头还没消失,眼前就突然强光闪,车身在湿滑马路上猛打个旋!
陈觉头回知道,什伤口都没有也会疼得身体发颤。
这样寒冷而又潮湿夜晚,他给宋珂穿上毛衣,背到身上以后整个人就已经看不清路。他眼皮在颤,手脚控制不住地发抖,胸口痛得翻江倒海,眼前切都是天旋地转,可并不因为什,只是因为恐惧。
恐惧宋珂离开自己,恐惧宋珂再也醒不过来。
从来不知道人可以痛到这种地步,像是胸膛被刀活生生剖开,剜走块肉,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。他在剧烈疼痛中隐忍地吸气,感觉浑身上下每块骨头都裂开来,感觉到肝胆剧裂,开始没有缘由地发晕耳鸣。
把宋珂背到自己车上,抖着手绑好安全带。外面来往车辆和路灯像审判眼睛,而他只能那样睁大满是血丝双眼,用尽全力死盯着前路,在阵强过阵缺氧里心急如焚地把车开出去。
他急得全身打颤,咬紧牙关攥紧拳头,尝试许久才勉强睁开眼。结果在模糊视线中,看到却是母亲。
怎是母亲?
竟然是母亲。
很大颗
砰得声,与另辆车迎面相撞。
下刻挡风玻璃砰然爆开,他用尽全身力气侧扑过去,将宋珂牢牢地护到怀中。
最在乎人昏迷不醒,失控车身,还有无能为力自己。切细节犹如重演,熟悉得仿佛场从未离开梦魇,狂风,bao雨样从记忆深处汹涌喷薄而出。陈觉额头被尖硬玻璃片扎破,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流,双眼更是糊得完全睁不开,可他仍然抱着宋珂,双臂如同铁铸,死死抱着怀里瘦骨嶙峋身躯不肯松手。
脑海里仿佛有个人在告诫他,不能松,千万不能松,因为松手就再也抱不到。
是谁?
快,定要快。
不知道为什,心底出现这样道声音。
夜空像块沉厚黑布,把地面罩得漏不出丝新鲜空气,可是风又冷又潮。宋珂在座椅上蜷缩着,身体完全无意地蜷成团,两只手紧紧压着自己胃。陈觉把车疯狂地往医院开,每个红灯他都全速闯过去,油门踩到底,周围大楼几乎都有重影。
到左转路口本应该等灯,可是宋珂忽然轻微战栗,口边还开始泛起白沫。陈觉偏头看眼,就眼,冰凉触感忽然像蛇样爬过脑髓。
不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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