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楼发现工区又静又黑，除
饮水机那点咕噜
动静，就只有走廊方向隐约传来声音，像是有谁在敲键盘。宋珂沿地毯慢慢走过去，透过虚掩门，看到角落台式电脑后坐着
个人。
对方侧着身，轮廓挺拔清峻，鼻峰眉眼也很熟悉。宋珂恍惚间又以为是想象，否则他怎
会这晚出现在公司？
可陈觉样子格外真实，因为他在敲字，在低声咳嗽。他工作得很忘情，面容甚至有些严肃，手边摆着水杯却许久没碰，只把眉心微微地拧着，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。
宋珂站在那里，思维几乎凝固，直到听见他喊声“宋珂”。
时之间手足无措又大脑空白，惊得不知怎办才好。
“还没有。”程逸安嗓音略有些哑，“陈念真是个狠心丫头，整天愣是没去看她哥眼，就光坐在办公室加班。你呢，哪天回来？”
“已经在回来路上。”
“怎这急？”
“不是急，”他也不知如何解释，言语显得有些苍白无力，“只是忽然有点想家。”
故乡是家，跟陈觉起打拼过临江也是家，分不出谁轻谁重。
主硬是出钱又出力，亲自登门好几趟才把人给说动，还给人家儿子在城里安排份工作，就是、就是就是那个叫……”他结结巴巴，顿下才终于想起，“叫铭途大企业。”
宋珂几乎反应不过来，半晌方才抬起头，感到耳鸣发晕：“业主是不是叫陈觉？”
对方瞪大眼：“你怎知道。”
片寂静无声后，连赵阿姨也明白，握紧他胳膊哽咽许久才说：“真好，真好……”
原来陈觉早已替他把房子买回来，只是没有告诉他。他破碎童年，孤单过去，陈觉知道自己无力改变。他们之间深仇大恨，彼此辜负过这些日夜，陈觉也知道，无力改变。
正想要硬着头皮进去，却发现陈觉根本没往门外看。他眼睛仍旧牢牢盯着电脑，身体却略微侧移，凑到台不起眼设备前。
巴掌大，黑色，自带小小支架立在桌上。
应该是收音设备。
陈觉看着精神尚可，开口宋珂才发现他是真病。他右手食指敲下个键，尽管话很短，声音却怎听都没力气。
到站后径直打车去公司。
因为有些资料还在那里，拿回家去做事，让自己忙起来才不容易胡思乱想。
假期园区很萧条也很安静，保安趴在小屋子里打瞌睡，两只流浪猫闲适地走在无人马路上。宋珂蹲下来逗逗它们，然后才起身朝办公室走，身形看起来有点寂寞，其实心里并不觉得。
拐过个弯，远远地看到机房透出微弱光。
这时节竟还有人在公司加班，没开大灯，也许是不想浪费电。
可是有些事依然来得及，比如给睿言租办公室，帮他买下旧房子，成全他幸福。只要能够为他做，哪怕是要离开他，陈觉也愿意。
自从找回记忆起，陈觉就完完全全属于宋珂，可宋珂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。
赶到大巴站，只剩最后班回临江车。
坐在空荡荡候车大厅里，宋珂心里有点难过，口中淡淡苦涩，却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什。后来程逸安打来电话，车已经开。
他把额头抵在玻璃上，静静地问：“找到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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