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有人叫他名字。
“嘉映?”
是繁繁。
他没有睁眼,只是把熊紧紧抱着。
“肖嘉映,你、你别哭啊。”熊缓过来,嗓音恢复五成气力,“谁欺负你?告诉去揍他,把他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!”
熬过来就好。
肖嘉映双腿酸软,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上气地挪进大厅,坐到抢救室门外时眼前还阵阵发黑。
七岁他被人欺负,十四岁他第次尝试z.sha,二十岁他蜷缩在大学宿舍床上做着噩梦。
那时他多希望死之,又是多懦弱,连死勇气都攒不够。
说不定自己死,妈妈会觉得抬不起头——怎就生个这个不争气儿子,这点小事就闹z.sha?谁不是这过来!
“去医院,请你们快点带她去医院!她还有救,她还这小。”
汗水打湿头发跟衣服,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什,就像现实和梦境样分不清。
抵达医院时他把女孩背下车,踩上地面那刻差点双膝软跪在地上。似乎是小巴司机在问他:“你没事吗?”
“别管,快把人带去急救。”
门诊大厅所有人都面目模糊,就连刚才那个司机也看不清脸,只有趴在司机背上女孩五官清晰。
手腕。他愣好几秒,旋即用准备z.sha时学来那点急救知识,撕下条床单扎紧女孩小臂上方动脉,然后把人背起来往外跑。
医院……对,去医院。
可是医院在哪?
“繁繁,医院在什地方?”开口他嗓子都在抖,好像根本就不是在救谁,而是在救当年那个走投无路自己,“们要带她去医院,快告诉医院在哪,快点儿!”
但熊也累极,累到没有力气帮他指路,只说三个字:“先下山。”
肖嘉映皱起五官像哭又像笑。
“喂,松点,快被你勒死……好吧好吧,你想抱就抱吧,但是不可以把鼻涕蹭身上!”
其实从小到大,直都希望有个人能站在自己这边,当自己
他闭着眼,头歪向边,瘫软地靠在椅背上,身后是惨白清冷墙。
“老师……妈妈……”
似乎是他自己在说话,嘴唇动动。
“没做错什,为什他们要打,为什是?”
眼皮变得湿润,眼角溢出点水渍,他脸越埋越深。
巴掌大瓜子脸,苍白肤色,瘦削下巴。
等她长大定会很漂亮。
她会用功读书,会考个好大学,会被人追求,会过上平淡自足生活,会摆脱童年阴影。
她辈子绝对不能停止在这里。
他辈子也不能。
他不顾切地往山下跑,刚下过雨山间泛着泥腥味,潮湿空气扎进肺,刀样划着肺管跟心脏。
路上摔好几跤,女孩也从他背上滑下去好几次,但每次他都拼命站起来,把那副瘦弱身体扛到自己背上,并且语无伦次地低声安慰:“没事,没事,很快就到医院……”
没事,切都会过去。
不知道究竟过多久,肖嘉映已经没有时间概念。雨后天隙漏下些许微光,他迈着灌铅样沉重双腿,不知疲倦地狂奔,全身都在疯狂流汗。
终于跑下山,奇迹般出现辆小巴,他直接冲到正面去拦,车刚停就跳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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