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……”笑意还没抵达眼底就又消失,“不过没有把它照顾好。前段时间带它下楼散步,有个小朋友想摸它,结果被它身上疤吓得踢它两脚。小朋友也是无心……跟它说过不难看,它不信,总是去舔那块疤,饭也不肯好好吃……”
说着说着,他眼前渐渐起雾:“伯母,狗也会有心事吗?带它去住院打针,什检查都做,它就是不肯好起来。”
想到病得站不直悟空,贺峤轻轻吸气,再慢慢呼出来,气息仍旧是颤抖。半晌,他方才靠近墓碑,轻声细语地坦白:“伯母,知道你最关心什,可没办法告诉你。很惭愧,伯母……没有去找过他,也不想去找他,不想见他。你能体谅吧?”
不远处槐树后,有个原本朝这边走来黑色身影倏然顿足,险些就,bao露在贺峤眼前。
但也只是险些。
路再无话。
毕竟不是清明,来扫墓不多。到东区随父母道祭完祖,贺峤又独自去西区。
西区是新开发,墓穴大多空置,埋在地下人去世时间也还不长。他脚程慢,又不赶时间,身后无论老人还是小孩都陆续越过他,步伐匆匆地往前走。
山间空气清凉,灌入肺里把走热身体也降温。四周笼罩着薄薄层湿雾,跟山下燥热酷晒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走到某座墓前,他缓步停驻。
位,是两位。”
“夫妻店?”
“不,上阵父子兵。”
—
中元节那天贺家去扫墓祭祖,路上父母都在责备贺峤。
把这些肺腑之言说完以后,贺峤靠着墓碑久久无言,不知过多久才将花束摆好、将照片擦拭得纤尘不染,起身往山下走去。
他离开,那个黑色身影也在墓前短暂驻足,旋即不动声色地尾随他下山。
贺家车已经在山脚下等候良久。
上车后回望云雾缭绕寂静山间,贺峤只觉得心底空落落片,什也没有抓紧,什
不出所料,墓碑上那张和蔼笑脸被厚厚灰尘跟落叶遮盖。他随身没带任何东西,只能蹲下来徒手拨开落叶,对着邵宁烛照片笑笑。
“伯母,这久才来看你,不怪吧。”
照片太旧,人还停留在年轻时花容月貌,他看得心底微痛,慢慢移开视线看向山下路。
“清明节时候就想来,可惜身体出点毛病,在家静养好几周。后来听培元说方家人也没来,那就好,猜你也不想见他们。”
“最近挺好,个人住少很多烦心事,就是每次出差需要把悟空寄养在宠物店。”说到悟空,他脸上浮现淡淡笑意,“下次把它带来给你看看。它长高好多,吃得也多,很会调皮捣蛋。”
“瘦成这样还不肯回家住,家里阿姨保姆都是打小就照顾你,难道不比你个人在外面住着省心?”
“平时要加班,回去晚影响你们休息。”
“少来这套,成天就知道用这些话糊弄。”贺母气不打处来,“你想做什向来不管,可你总要把身体照顾好呀,三十好几人既不成家又不生孩子——”
“咳咳!”贺父赶紧打断。
“自己身体,自己心里有数。”贺峤缓缓转头,望向外面那些卖菊花香供。贺父跟贺母对视眼,唯有无声叹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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