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十点,石山墓地。
夜里孤山既冷又阴森,没有人,没有光,只有风穿过树叶时清凉沙沙声。值班管理员提着功率很大手电筒巡逻,晃灯便见到道高大身影从楼梯下方浑浑噩噩走来。
“谁啊,这晚来干什?”讲话声音大点,既是威吓也是给自己壮胆。
来人置若罔闻,迈着沉重疲惫步伐越走越近,脚下像有千钧之重。管理员提起口真气严阵以待,还没近身就闻到股浓重酒气。
好家伙,哪来醉汉。
他脱力地撑到扶手上,深深埋头,从头顶照射下来灯光却避无可避,刺痛早已疲惫不堪眼睛。
肩膀终于还是垮塌下去。
不是应该觉得痛快吗?为什点也没有。看到方邵扬痛苦、愤怒反应,看到他与想要东西失之交臂,为什自己心里非但没有报复快感,反而觉得切是那悲哀,就连刚才方怀业那副小人得志姿态,也将自己选择反衬得像个笑话。
这就是你帮人……
贺峤,这就是你帮人。
“啪!”
他用嘴模仿扇巴掌声音,赢家得意之色从脸上每道纹路里跑出来,逼着贺峤观赏。
“说吧,想要什,股份?门店?”
“方伯父知道你口气这大吗?”贺峤静静看着他。
“知道怎样,不知道又怎样,现在荣信是说算,他也不能否决提议。”
方邵扬被他打得站在那儿,刀片样,浑身锋利,却是赤条条。
贺峤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身后先是鸦雀无声,不久才传来巨响。几张桌子全被掀,椅子通通踹倒,电脑、无线电话摔得四分五裂。周围人拉得拉劝得劝,怒吼跟叱骂声隔很远也能听见。
梯门上倒映着瘦削身影。
发觉自己打过耳光右手在轻微颤抖,贺峤闭闭眼,咬牙将手无声攥紧。
“欸、欸!醒醒,这儿是墓地不是酒吧更不是网吧,打哪儿来回哪儿去,赶紧听见没有?”
谁知那醉汉理都不理,推开他径直往墓地西区走去。也就是这个错身,他发现这人居然穿是身西服,皮鞋擦得锃亮,左手上还戴着熠熠发光大钢表。
在这种地方工作久,什怪事都见过不少,有钱人半夜扫墓却不
他试图用某些话来说服自己,安抚自己,脑子却像是生锈轴承,怎都转不起来。
相识,熟悉,分开,重逢。曾经亲密爱人终于反目成仇,各分阵营,用最恶毒话来报复对方。
早知如此,何必遇见……
回到家,他头疼欲裂,刚撑到卧室就和衣而眠。
—
贺峤眉眼在冷光陪衬下,平添几分凉意。
恰好电梯到。
“失陪。”
方怀业腰弯背弓,笑着做个恭送手势,“贺总慢走。”
进入电梯,门关紧,终于得到片刻安宁。
“不按电梯可是要等很久。”
忽然身旁传来闲适脚步。有人伸手替他按下按钮,然后在他耳边打个响指,语气玩味:“小心他追过来。”
贺峤敛紧眸。
“不过你只管放心,有这个新任董事长在,看谁敢在荣信地界上跟你为难。毕竟你这次实在够意思,临阵倒戈不说,还当着所有人面扇他耳光……”
方怀业笑,笑得铿锵有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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