滚烫热泪滴滴砸下去,照片湿成片,仿佛邵宁烛也跟着哭。
“妈,好想你……”
只有母亲会包容孩子切,是非对错概不理,永远站在孩子这边。
可是妈妈,你为什要走?为什连句话都吝啬留下?
他倒下去,仰躺在妈妈墓碑上,大理石冰冷刺骨却浑然不觉。张着嘴,沉重地呼吸,每口冷冽空气从口中灌入,都会激得五脏六腑重重激灵。
嘶哑嗓音在这种地方,被无边黑暗挤压变形,犹如岩石般坚硬。浓烈情绪憋在身体里如同岩浆,炙热滚烫,似乎下秒就会爆开。
“妈。”
他又叫声。身体重量压在膝盖上,想把背直起来,怎也做不到,东倒西歪。
但他神志是完全清醒。
他跪在冰凉大理石上,眸色瘆亮,睁眼如见地狱。
多。瞧这颓废架势,是悼念自己还是悼念别人?
“得,非要上山你就上吧,摔死别怪没提醒你。”管理员好心给他照段路后就懒得再理他,打着哈欠往别处去。
山风凛冽。
自回国以后,这是方邵扬第二次来见母亲。母亲这个词于他而言太奢侈,清醒时绝口不提,醉才敢想。
山下公路衬着些许远光,车子辆接着辆呼啸而过,奔赴家方向。山上方邵扬微驼着背,拖着影子茫然无着地步行,犹如孤魂野鬼。
谁都盼着他死,谁都希望他能永远消失。所有他重视,他在乎,跟他有血缘关系人,他们都盼着亲手将他挫骨扬灰。
可他活该吗?
他犯过很多错,可他也曾经真心待过别人,也曾经有过无数善念。他曾经恨过父亲,但也曾幻想过父慈子孝,曾经想毁掉荣信,但也曾幻想过为它拼杀坚守,曾经利用过贺峤,但也曾幻想过跟他相伴生。
方邵扬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,罪不至死普通人而已。命运推手将他这个穷小子从幕后推到台前,改头焕面,举步维艰。什都在变,但他心里仅存那点善念还在
“儿子想你。”嘴唇发紫,发抖,牙关却咬紧,“每天每天都在想你……”
他说得很慢,每个字花费极大力气。
“你当初为什要走,为什要丢下个人……你知不知道你走以后,再也没人疼……”
抬起通红双眼,他直瞪瞪地、不解地看着母亲,湿冷空气覆在皮肤上,身体因为强忍巨大悲痛而战栗。
“妈……真……”他看着母亲,也像是看着所有声讨他人,“真那坏吗?、该死吗?他们全都……全都恨不得死,爸爸,大哥,现在连贺峤也……”
醉酒状态下爬山会缺氧。循着来过次路找到那棵槐树,他撑住手,弯下腰剧烈喘息。隔好会儿才再度直起身,跌跌撞撞地朝那块碑走去。
邵宁烛墓位置极偏,背靠山壁,周围更没有“邻居”,只有没来得及除去杂草。这年多时间里来看她人也很少,只手就数得过来,上次……上次还是贺峤。
方邵扬走到墓前,眼睛是花。
他扑通声跪到地上,俯身将碑上枯叶跟灰尘通通扫开,母亲那张亲切脸这才露出来。瞪着血丝密布眼,看好几遍他终于确认,这是妈妈长眠之地。
“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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