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饼干叔叔……”
“小树?”
“是。”声音里有哭腔。
“你拿是谁手机?”
“阿姨……饼干叔叔,你能来看吗?”
杨斌端着笑走过去:“刚才有件事忘告诉你,关于凌意。”
厉醒川本已快走到车前,闻言停下,“什事。”
“你过来,说给你听。”杨斌越靠越近。
厉醒川微微警惕,下秒,忽见眼前有白光闪——
嘶!
与他相隔不到百米处,杨斌坐在车里跟厉微打电话,告诉她自己今晚编怎样个完美谎,满脸得意之色。
厉微听完却发起火:“谁让你胡说八道,你以为醒川跟你样没有良心?现在他以为是自己害得凌素慧这样,以后更不可能忘记凌意!”
杨斌嘶声板起脸:“有什可大惊小怪,老子管不你儿子难道还管不凌意?告诉你,让凌意往东他就不敢往西!厉醒川他妈纯属厢情愿!”
“厢情愿?”厉微森然笑,“真正厢情愿恐怕不是他,是你。”
杨斌生平最恨有人戳穿这件事,当即勃然大怒:“厉微你少他妈放屁!老子警告你,再跟这说话连你们块儿弄!”
没有答,“欠她。”
“你说真?你真愿意替凌意付他妈妈住院费?”
“嗯,带去收银处吧。”
葛护士下子欣喜起来。那模样不像是因为院里欠费终于能被清缴,而像是庆幸终于有人能帮凌意忙。
她喜笑颜开地在前面领路,路走路说:“谢谢,谢谢!”付完款后又禁不住问:“你什时候再来呢?凌妈妈很需要有人陪她说说话!”
“怎?哪里不舒服吗?”
“害怕……”他开始抽噎。
“先别哭,跟叔叔说。”
—
同时间,育民新苑。
“凌意,你手机响!”室友扯着嗓子喊。
“诶,来!”今天加班回来晚,凌意正在厨房做吃。听见喊声,他擦擦手走出来,回到卧室拿起手机看,是陌生号码。
“喂?”
厉微浑然不惧,“怎,你大哥走你就想欺负们孤儿寡母?倒没看出你还有这份儿胆魄。想吃下们母子骨头,凭你也配?爸爸让警卫员教开枪时候你连火电厂门都还没进去,别以为戴上宽檐帽就怕你!”
杨斌气得脸都发紫,砰下摔手机。转头看,见厉醒川正走出来,登时摸把尺来长小刀下车。
“醒川等等!”
他倒要看看吃不吃得下厉醒川骨头。
天色已晚,树阴横斜叠茂,停车场只有他们两个。
厉醒川低头签字,喉结微微滚动,“有时间就会来,劳烦你费心。”
葛护士路将他送下楼,老远仍在挥手再见。厉醒川走在黑夜里,四周风声猎猎,只有远山信号塔亮着点光,轻轻吹就会熄似。
不过是这小段路,他想起很多事。
想起当年初见素慧阿姨,她娴静又温和,说话轻声细语,就跟如今凌意样。想起凌家楼下那树白玉兰,枝繁叶茂,婀婀娜娜地伸进卧室窗,在他骑着凌意时没羞没臊地旁观。想起阿姨抄录那些佛经,听那些梵语。想起那碗蛋花米酒,甜得生津。
冷风里他想点烟,半晌没有点燃,因为手直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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