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李包里那部旧手机沉沉地坠在里面。
凌意把它翻出来,捏紧瞬,然后轻轻放在玻璃柜台上。
“麻烦你帮看看这
“要。”
他从长裤口袋里翻出沓有零有整钱,凑出三百递过去。
老板点清数目,收起来前刻不大放心,又搬出台验钞机插上电,把每张钱都单独过遍。
“你也别觉得门缝里瞧人,把人都瞧扁,是吃过几回你们这类人亏,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!行,试试吧,这便宜东西没保修啊,离柜概不负责。”
凌意全程没有跟他对视,只是把卡插进去,摸索片刻找到开机键。
老板随便抽台机子出来,咣当声扔在柜台,烟灰落得到处都是。
“二百八,不讲价。”
“电话卡有吗。”
拧螺丝手顿。
只见老板慢条斯理抬起头,逆着光睨他眼,似笑非笑。
长廊很长,长到没有尽头。
从夏走到秋,从秋走到冬,从昼到夜日复日。终于走到出狱那天,铁门缓缓打开,他换回三年前衣服,拿到三年前那部手机,见到三年来从未见过玉兰花。
只是手机早已打不开。
周遭切都是新。新楼,新马路,新招牌,新……新空空荡荡世界。带着在监狱挣点钱,他走在完全陌生街道,上辆路线不熟公交车,然后在个没听说过市场下车。
周围有商场,不过他不敢进去,猜想所费不赀。
眸霍然抬起。
厉微跷起二郎腿:“你妈已经成那个样子,杨斌不会把她怎样。况且你难道到现在还没看明白?杨斌对她有情,否则这些年早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,哪会有过去安稳日子。”
凌意重新低下头,双眼直视腿间交错手指,下颏在颤抖。
监狱探视是真正“沉默是金”。没多久时间就快到,最后三十秒厉微问他:“还有没有什想问?”
彼此都心知肚明,这会是最后次探视。
跟三年前不同,如今手机没有开机音乐,他有些不适应。
确认接打电话没有问题,他闷不吭声离开。走几步,忽然听见身后喇叭喊:“修手机,卖手机,回收旧手机。”
脚步蓦地顿住。
“老板,你这里可以修手机?”
听他去而复返,老板再度抬头,晃晃手里袖珍螺丝刀:“你猜?”
“刚从局子里出来吧。”
这里不在市中心,算是离监狱很近个市场。
“二十张。”烟往嘴里送送,老板拿牙咬住,饶有深意地盯着他,“看你斯斯文文,犯什事?”
凌意没回答,只把头低下去,毛刺样头顶晒在日光里。
“要不要啊。”
走好久,终于在市场最西边找到家十平米见方电器铺。
“老板,买手机。”
老板正埋头忙着手里活计,嘴里叼着烟:“要什牌子、什型号。”
“最便宜。”他答非所问。
柜台最下面个抽屉旋即被拉开。
凌意言不发地闭上眼。
厉微起身走。
在这样与世隔绝地方,连她那高跟鞋抢地声音都传不到玻璃这侧。
回到房间,凌意又被带去出工。
路过带小窗长廊,他抬头想看眼阳光,结果只看到漏筛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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