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己才从鬼门关回来,就开始关心起别人儿子,以为自己是有九条命猫?”
他很少用这种口气跟病人说话,今天也不知道怎,面对这个病人显得有些逾矩。非要追究,似乎是因为他觉得凌意有些眼熟,不过不敢确定。
身上手机震,他拿起来,见是副院长有事叫自己过去,就说:“行,你好好休息,过几个小时再来看你。”
凌意没有多说,眼睫很听话地垂着。
程开霁顿时觉得自己训重,有点不忍心。走到门口,手都摸到门把,他又转过身,隔着段距离看向凌意。
“有没有个小朋友跟起送来?”
程开霁看着他,简短地想想,明白他在指谁。
“是不是个小男孩。”
凌意下巴缓慢地点点,幅度小得可以忽略不计。
“他第二天就转到肿瘤专科医院,目前状况不清楚,估计有人在照看。”
他走过去将输液管滴速略作调整,好叫凌意不至于太难受。
说实话,从学医到入院,枪伤遇到得原本就少之又少,并且这是最棘手个。
他非常想治好凌意。
但平心而论,子弹在心脏上缘擦过,能捡回条命已经是万幸。想要身体复原如初,或许不光靠当大夫妙手回春。
对着窗外斜照进来阳光,他撩开褂子叉腰,疲惫地捏捏鼻根。
他不要冲动,没想到这不听劝。”
凌意边听,边喉结紧张地缓缓滑动数下。
“至于那个杨斌,他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。”楚然低低嗤,“人废。等厉醒川来你自己问他吧,当时也不在场。”
那天本来是抓杨斌大好时机,证据链只差最后环就能收集到位,连杨斌滥用枪支都录有视频证据,谁晓得凌意意外中枪,厉醒川就跟疯样失去理智,把杨斌打得亲娘都认不出来,在场几个人硬是拉不住。
“先走。”楚然放下水杯,对程开霁道,“思域来消息说在楼下,这边事你多照应。”
“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。”
凌意缓慢侧眼。
听完他话,凌意显得有些出神。这种出神不同于开始虚弱迷蒙,这是种夹杂着怅惘,无能为力情绪。
“你怎这能操心。”
凌意闻声抬眸,错愕地看着他。
“他是你儿子?”
凌意缓慢摇头。
“程大夫……”
病床方向忽然传来低闷声音。
凌意不知何时似乎又清醒过来,正看着他这个方向。
程开霁走过去短暂地拿下氧气罩,“怎,哪儿不舒服?”
病房温度高,棉被又盖得严,凌意额上热出细密汗,刘海湿软地搭在前额。他先是喘几下,然后身侧五根手指无意识地收拢,把床单压在手下借力。
程开霁颔首,目送人离开病房。
他这走,房间里安静许多,细微尘粒在金箔样阳光下跃动,输液声音似乎都能听得清二楚。
凌意刚刚从鬼门关走过趟,这会儿醒来也很恍惚,听到厉醒川没事消息,精神难免有些疲软,又露出种朦胧倦怠神情,无法再思考更多。
程开霁转身,扶正鼻梁上半框眼镜静静看他会儿,觉得他这样子莫名让人想起种纸。
柔软,坚韧,二者并不矛盾,上面还可以写满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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