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于彗转过头来,已经满眼都是泪水,呈在玻璃样眼睛里,睫毛眨就要掉下来。
康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那顶在他们中间辗转来辗转去帽子,沉沉地叫声:“汤于彗。”
即使已经隔这久,当康赭认真地叫他名字时候,即使在这样永别场合,也会让汤于彗心规律又稳定地悸动。
汤于彗拼命地忍住眼泪,没有让它掉下来。他往前走步,康赭把帽子扣在他头上,又轻轻地叫他:“汤汤。”
汤于彗去大厅里和康父康母告别,他双手合十对他们微微鞠躬,用上自己最大诚意在心里道:阿姨说有佛缘,如果真有话,希望佛能听祈愿,把这缘都结到他们家人身上,让他们永远幸福、健康。
去机场有四十八公里,汤于彗放空地看着国道在他身后掠过千里途漂亮风光,回头望见青山在他背后倒退,像是无声送别。
他收紧搂在康赭腰上手,把脸贴在他背后,想象血液在冰山里循环声音。
汤于彗用脸颊轻轻地蹭蹭,用尽去幸福力气记住这股寒流样幻觉。他焐不热,但希望自己这这喜欢人能和冰川样坚硬、自由。
路途再远也有到达时候,他们来得并不算早,汤于彗已经应该进机场。
衣角从他手指间滑出。康赭站在个不近不远地方,对汤于彗笑笑,“可以啊。”
“谢谢你,阿赭。”汤于彗也抬起头,看着他笑。
康赭别过视线,很快地离开房间。
最后个独处时间里,汤于彗没有要拥抱,没有要亲吻,甚至没有要更贴近、只能被他和康赭共享亲密,因为他知道这些都不是永远。
就像台陪着他成长贩卖机,他用感情换来投进去硬币,如果机器里空空、只剩最后瓶孤孤单单饮料,那他希望它能留在那里,不至于看上去那寂寞。
康赭帮他把箱子拎下来,但自己仍然坐在摩托车上,两腿撑着地,看样子是不打算送他进去。
汤于彗不知道自己现在笑起来会不会是副乱七八糟样子,但他还是努力地咧开嘴角。
康赭沉默地注视他好会儿,然后才开口,声音沉沉,“走吧。”
汤于彗想开口,但刚说个“好”就带上哭腔,他只能用力地用只手捂住嘴巴,对康赭点点头。
康赭对他摆摆手,汤于彗刚刚狠心地转过头,走步就被康赭叫住,“等下。”
汤于彗夜都没有睡着,倒不是多大悲大恸,只是他心里有个地老天荒沙漏,安安静静地滴滴漏在片无光大海里。
汤于彗想起很多电影和书本里场景,在心里遍又遍地怅然问道,人们该以什样姿态和爱人告别。
第二天天亮时候,汤于彗感觉自己好像几乎没有睡着,只有那个问题始终在他脑海里环绕。他从床上坐起来,天窗刚好漏下来段细细尘光,汤于彗揉揉眼睛。
康定赐给他最大恩厚晴天,离开这日依旧美得惊心动魄,汤于彗对着飘到天窗角片云无声地笑笑。
康赭穿件很薄黑色外套,帮他把箱子拎到楼下,又帮他绑上摩托车,就和第天时候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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