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下变得很静,仿佛空气流动都清晰可闻。
康赭轻微地怔下,没想到他要说这个。
他往后退步,被汤于彗拽住
因为这是自己在那个金山夕照下午,清晰又狼狈地把自己剖开给康赭看之后,康赭送给他、陪伴他东西。
现在他却要收回。
汤于彗不回答,闷闷地蹲在行李箱前叠衣服,康赭也不说话,只是言不发地静静看着他。
过会儿,汤于彗突然像泄气样地道:“嗯,你拿走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康赭道。
每当晚餐加上“最后顿”限定时,就会具有让人伤心仪式感。因为汤于彗飞机是明天上午,所以他开始就不太想去吃这顿饭。
他怕自己又哭得塌糊涂,可他最近哭得实在是太多。
“还要等会儿,你让叔叔阿姨给随便留点什就行,你们先吃吧,收拾完再下去。”
没叫动人,康赭却也没离开,他在原地站会儿,蹲下来,隔着个行李箱问汤于彗:“需要帮忙吗?”
汤于彗觉得自己实在没什说话力气,只简短地道:“不用。”
汤于彗不敢相信,自己来甘孜好几个月,行李竟然也没有增加几件。
他不记得关于离开北京那班飞机任何细节,却把自己离开航班号码背下来。
住好几个月,属于汤于彗客房俨然像个他自己卧室,柜子上面摆满各种零零碎碎东西——汤于彗从河里捡来石头、康赭用草茎给他编手环、康母亲手给他织围巾,上面绣着格桑花……
汤于彗视线转到个锈掉铃铛上时顿,暗暗出神。
这是在个下午他陪康赭去放羊时候康赭从“康巴小王子”脖子上取下来。
他站起来,揉揉汤于彗头发,“在厨房给你留点吃东西,收拾完早点休息,明天送你。”
说完他正要离开,衣角却被轻轻地拽住。
康赭脚步很轻地顿,继而面色平静地转过来,淡淡地道:“怎?”
汤于彗抿着嘴,眼神避开康赭脸,垂着头,像是不知道该怎开口。
他指腹捻捻被拽住衣角,静很久才道:“可以带走那件羽绒服吗?”
康赭还是没离开,他把顶帽子从汤于彗仔细收叠行李箱中拿出来,放在手里捏捏,“这个拿走。”
那正是他在康定县城超市里买下、送给汤于彗那顶帽子。
汤于彗愣愣地道:“你不是送给吗?”
康赭道:“嗯,可是现在要拿走。”
说不清楚为什,就因为顶做工粗糙,甚至并不是太好看帽子,汤于彗瞬间心里痛得发麻。
小王子不愧是阿赭最喜欢小羊,铃铛很干净,应该是经常清洗,点羊身上腥膻味也没有沾到。
汤于彗对它声音特别熟悉,因为他记得后来这个铃铛被系在他脚踝上,随着康赭动作发出叮叮响声,如果康赭顶得急,叮铃声变得急促,康赭就会撑在他身上,眼睛里聚簇团光,不怎好意地看着他笑。
汤于彗把铃铛拢到掌心,轻轻地闭闭眼。
明天就要走,但他收拾东西却还是慢吞吞。
到晚饭时间,康赭看他还没有下来,就来房间里叫他,“还没收拾好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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