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嫁这天姚慧兰眼泪好像个噩兆,新婚才没几个月,她就哭着跑回来,和父母哭诉告状,说蒋明贵打她。
第二天蒋明贵来。他来后,姚家时不时爆发些争吵和低声下气求和声。
第三天蒋家父母也来,姚家争吵声小很多。到傍晚,姚慧兰也跟着蒋家人走。
但这并不是结束,这恰恰只是个开始。
自此以后,她次次跑回娘家,又次次被蒋家人带走,从她自己个人,到挺着肚子,到抱着婴儿,到领着幼子。
胳膊拗不过大腿,彩礼钱父母都已经收,姑娘不得不出嫁。
众人簇拥着姚慧兰出门,齐弩良站在大门中间,像条拦路狗。
姚慧兰手穿过人群,对他招招,然后从包里掏个红包给他。四方红纸封上面,是个鎏金“囍”字。
十多岁孩子衣衫破旧,站在在群华衣亮服宾客中间像个补丁。他低着头,双手揪着衣边,并不伸手,也不动。
“嫌少吗?那姐再给你个。”
姚慧兰在春天出嫁。
村里满坡桃花开成片片粉雾,映着新妇花瓣儿样脸。齐弩良从未见过女孩这样艳丽过,他也从没有这样伤心过。
接亲轿车扎着鲜花彩带在公路边排成长龙,来往亲朋无不言笑晏晏。他父亲拎着两包糖果去凑热闹,姚老叔看不上他父亲廉价贺礼,但碍于情面,也不好赶人,只冷着脸应付他恭维。
齐弩良也借此机会挤过人群,到姚慧兰房门前。他才发现,群欢天喜地人里边,伤心不止他个。
粉面红唇,带着金灿灿头饰姚慧兰坐在床边抹眼泪,姚叔娘和三姑六婆围在她身边劝。
齐弩良记忆里,最清晰都是姚慧兰是在家当姑娘模样。他总是记不太清她嫁人后样子,后来才明白,是从那时候开始,他便不敢仔细看她脸。面对她时,目光总是落在她凸起肚皮,以及孩子出生后,小孩白嫩脸上。
但那张脸却仍在他记忆深处,无论多久,像种无法抹除痛楚。
姚慧兰接连掏四五个,周围人也开始呵斥他,让他拿红包赶紧让开路。
男孩却像块沉默石头。
姚慧兰也急,刚刚收住眼泪此时又止不住开始淌,声音抽噎地:“阿良你干啥啊,快让开啊……”
旁边人喊起来:“谁家小子啊,这不懂事,快来把他拉开。”
还未长大男孩并不能成为块拦路石头,充其量只能是颗石子,被人轻轻便踢开。
“别哭啦,你看看外边多大排场,姑爷都已经来等着啦,过时候不吉利。”
“又不是让你去受罪,是让你去享福,姑娘家这犟不好,到婆家你这性格要吃亏。”
“就是啊,再说新姑爷哪儿不好,表人才,又是城里人,人在厂里也有铁饭碗,嫁过去你就是城里人啦。”
那个男人齐弩良也看见过,个头很高,长得不难看,但他红彤彤鼻头和灰蒙蒙眼睛,总让人喜欢不起来。即便小兰不能嫁给自己,他也不喜欢她嫁给这样个人。
可是他什也左右不,更别说男人是城里人,有好工作,关键是还给出笔让人咋舌彩礼。最后这点是最近村里津津乐道新闻,同时伴随着些艳羡和嫉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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