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瞎说。”贺棠脸色猛然撂下来,推他把,不满道:“快呸呸呸。”
贺枫向来很有分寸,从来不去惹炸毛雀鹰少校,从善如流地呸两口,表达良好反思态度。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贺棠嘟囔句,但仍然没消气,被子蒙,不想搭理他。
她像是被贺枫说出那个可能性戳痛,把自己蜷成小小团缩在床沿边上,贺枫拽她两次被子,好话说箩筐,也没让她从里面钻出来。
“那是挺不样。”贺棠干脆爬起来,盘腿坐在床上,扯扯衣领,随口道:“其实不明白,现在外面世道都乱成这样,大家有今天没明天,谁知道会不会半路嘎嘣就出什意外。既然还在乎,有什不能暂时放下。”
“小姑娘家家,你懂什。”贺枫轻描淡写地说:“这世上有很多事,不是在乎不在乎,喜欢不喜欢就能决定。两个人想要相处,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做朋友,决定成功与否,长久与否都不是‘喜不喜欢’,而是‘适不适合’。”
“你这个言论好像那种唯婚姻论老古板。”贺棠说:“你下句是不是就要说,哎呀总要为孩子忍耐下——”
贺枫:“……”
贺中校显然被亲妹妹这个言不合就发散脑回路噎住,无语地看她会儿,伸手敲她个脑瓜崩。
贺棠在被子里埋会儿,不知怎,引以为傲睡眠质量忽然掉线。
明明以往集训时候,她跟群五大三粗老爷们儿睡野坑时也能闭眼就着,没道理现在躺在松松软软大床里反而精神得要死。
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贺枫最后剩下点被角也被她祸害得皱皱巴巴。
“不睡就下楼跑两圈。”贺枫叹息道:“负重十公里,用给你收拾行李吗?”
贺棠歪着脑袋往枕头上趟,凹个“死不瞑目”造型,吐槽道:“累死你就没有妹妹。”
“乱世下放纵是建立在心意相通基础上,如果没有,那就不叫放纵,叫在绝望里找痛苦吃。”贺枫说:“他们俩事儿你别掺和,觉得方思宁有点问题。”
“什问题?”贺棠说:“他看着不像坏人。”
“这世上不是只有坏人让人忌惮。”贺枫淡淡地说:“在某种特定时候,好人和圣人更让人害怕。”
“管他们呢。”贺棠长舒口浊气,脑袋栽在贺枫肩膀上,俨然把他当成小时候陪睡大号海豚玩偶:“今朝有酒今朝醉,省得之后留下什遗憾来,徒增后悔。”
贺枫看眼窗外,随口逗她:“那你最好少气气,省哪天殉职,你就只能天天埋被子里哭。”
贺枫轻哼声。
他把手里擦完枪重新组装起来,然后顺手放在床头柜上。
“副队也还没睡呢。”贺棠指指楼上,说道:“感觉除那对靠谈恋爱解压老夫老妻,其他人都没法那心大吧。”
贺枫也跟着看眼天花板,倒是没怀疑贺棠话。这间复式楼布局很板正,邵秋和姚途房间就在客房正上方,贺棠听力很敏锐,软布拖鞋擦过地板这样细微声响都逃不过她耳朵。
“世界观突然崩塌,总得有个适应期。”贺枫说:“而且邵秋心事重……你不觉得他看方思宁眼神都不样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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