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真道:“万青乐队四个人,全是石家庄。”
邵明音吐口浊气,垂着眼正不知道该回句什,旁边突然有什东西落地碰撞声,梁真也是受惊叫唤,原来是那绿豆汤沸腾太久,泡沫将锅盖顶起来。
邵明音随机熄火,又迅速地将溅出来汤汁擦掉,然后拿出碗勺给梁真勺碗。梁真放下吉他,没出厨房门,正对着橱台,就这端着小口地喝,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厨房端碗勺汤姿势像极邵明音,那个昨天,前天,大前天邵明音。而邵明音就站在稍稍偏后地方看他背影,默默地看梁真默默地喝
梁真知道,邵明音也会唱完。
当最后两个和弦被弹奏起,梁真抓住那瞬间。
他听到邵明音唱,他听到自己唱,在那瞬间里,两人声音浑然难分在起——
“就在瞬间——”
那才是整首歌真正最后句,梁真随后不开口只弹琴,像是知道邵明音会断断续续地个字个字出来,梁真也个音符个音符弹,但每个拍子,都恰好和邵明音契合。
像黑墨洇上白纸,梁真声音在安静中依旧有着某种微妙渗透力。他走到那个人面前,微微低下头和眼前人对视,他能在邵明音眼里看到自己影子,也只有自己影子,这和邵明音在梁真眼里看到样。在温州夜里,街道居民楼小屋,他和个从兰州来叫梁真少年伫足在狭小厨房间里,梁真眼睛里有自己。
邵明音张张嘴,像是被蛊惑,他发出声音,很慢地个字个字吐出来,他暂时唱不到梁真那个音域,但调子是准:
“——却囿于昼夜……”
他停顿,喉结也抖得明显,是唱不下去。正想勾起嘴角掩盖什,他感受到梁真离自己靠更近。梁真将音域降下来,降得比C调都还要低,降到只要能开口说话,就肯定能跟着唱程度,梁真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邵明音,他重复道:“却囿于昼夜……”
那眼神干干净净,没有任何杂质,就像他名字,真实而具有生命力。
邵明音唱那最后句,在梁真抓住那瞬间后,他如同低语倾诉般唱道:“握紧矛盾密布手。”
就在瞬间,握紧矛盾密布手。
梁真笑着,又露出虎牙。他这时候和邵明音距离特别近,要是刻意点,他呼吸热度就喷到人脸上。可邵明音并没有介意,也没有往后挪,梁真就又调皮又得寸进尺地勾勾邵明音手指,和他说:“你是石家庄人。”
邵明音没说是,也没说不是,目光往下他看到自己身侧手,那刚刚被梁真勾过手指上还沾着他温度,邵明音摩挲着那个给碰过地方要握拳,却又失力地松开。
“以前听人说过句话,哪里人唱哪里歌。觉得换个说话也成立,哪里人听哪里歌。”梁真突然凑到邵明音耳边,邵明音本能要躲,但梁真声音比他速度要快,轻轻地,像团棉花在挠痒痒。
这种力量也传递给邵明音,他开口,缓缓地,和梁真起,但成调子地唱那四个字——
厨房与爱。
是谁来自,山川湖海
却囿于昼夜,厨房与爱。
梁真也笑,他就知道,邵明音能唱,邵明音会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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