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怀泽被他自己脚步声踩得有些慌,忍不住抬头向上看几眼,路边树叶子全掉光,只剩下隐约光秃枝桠,在夜色中张牙舞爪地四处伸展。
啪嗒声,头顶上有树枝不堪重负地晃动两下,上面积雪碎裂掉落,恰好有团落到孟怀泽脸上,他先是被那细碎声响吓跳,又被这雪凉得打个寒噤。
他拂掉脸上雪,呼出口凉气来,收那些乱七八糟思绪,想专心赶路快些回家,然而他刚收回视线便悚然惊。
在他前方白色雪地上,团高大黑色暗影正立在路中间。
孟怀泽停下脚步,有些防备地打量着不远处那团东西。微弱月光只给它勾出个极其模糊轮廓,那像是条大黑狗,但也可能是条狼,黑暗中孟怀泽看不清。
等夏天过去,日头天比天短起来,天色暗得越来越早,夜色也越发漆黑浓重,连月光都似是怕冷,常是藏匿得寻不着踪迹。
第场雪落下来时候,孟怀泽院里药草已经冻死大半,只零星几棵独苗苗可怜兮兮地立着,在风雪中不堪重负晃个不停,屋内却是暖腾腾,孟怀泽这两天刚点起火炉,他又穿得厚,倒是冻不着。
这天白日里没有病人,孟怀泽看倦书,便趴在窗前,看外面纷扬飘洒大雪。
天地之间白茫茫片,川箕山也全都白,孟怀泽看着有些出神。
他又去过很多次川箕山,夏时繁茂,秋时红叶,冬时凉寂,他全都看遍,川箕山好像还是以前那副模样,塌掉两个山头上又生起草木,已是看不出太多突兀之处,其余什痕迹都没留下。
他心里跳得又急又快,那团黑影朝他走近些,孟怀泽腿肚发颤,有些想跑,又强忍着停住没动,小心翼翼地喊声:“邬岳?”
没有应答。
孟怀泽干咽口唾沫,又小声地问遍:“邬岳,是你吗?”
回答他是声骇人犬吠,那团黑影蓦地腾跃而起,凶狠万分地朝他扑来,孟怀泽来不及多想,丢腿便跑。
厚厚积雪没过脚面,跑动起来艰难万分,孟怀泽狼狈地栽好几个跟头,鼻腔之中因为剧烈跑动像是着火,然而危急之中他全然顾不得那些,竟爆发出超常力气,路磕磕绊绊也
他双凡人眼睛,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,看万物生灵也仅是万物生灵。
这天白日里孟怀泽过得闲适,夜里时候,邻村位老先生突然病重,那家儿子跑几里路急匆匆地来请孟怀泽,孟怀泽来不及多想,穿衣裳背上药箱便跟那人赶过去,到地方,又折腾将近两个时辰才将将稳住病情。
孟怀泽累得够呛,大冬天背上都忙出层热腾腾汗,见老人状况趋于稳定,这才吁出口气。他又叮嘱几句需注意事项,谢绝那家儿子送他回去好意,让人留在家陪侍老人,他自己收拾东西,个人在深夜踏上回家路。
雪下整天终于停下来,只偶尔飘下些细小雪粒,不知是从夜空中落下,还是风从树枝上吹来,月光也薄薄地洒下来,将雪地映得发亮。
天地之间全是白色,风和雪停下来之后,世间万物似是都随着噤声,只有孟怀泽踩在雪上发出细碎声响,成这寂静雪夜中唯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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