邬岳在墙头上回身看他,孟怀泽仰着头,脸上是淡淡笑:“你去得太久,也会想你啊。”
以往他从未对邬岳说过这样话,他可以撂下面子向邬岳服软,可以接受、甚至是索求温存,他什都做过,却偏偏从未说过“想念”和“喜欢”。
即便是此时,“想你”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,也平淡得仿若句再普通不过告别之话。他早已不是二十啷当岁年纪,什情绪都可以藏得毫无痕迹。
而就因为
此时已入春,川箕山上多日前便已泛起青,然而路行来座座城市却好似还未从冬日里醒过神来,见不到二分春色,大多是沉重灰白。
孟怀泽躲在那小小山村中,偶尔听些传言,却并未有太多与己相关实际之感。然而此番出行,越往南走,那些想象中富庶之景寥寥无剩,孟怀泽路南行,路给人治病,没看两眼风景,倒是满目疮痍离乱。
行至宣城内,孟怀泽听人闲谈,前些年先皇去后,新任年轻天子竟也只撑这短短六年,此番又传来病重消息,四方战乱频仍,没剩几寸宁静山河。
孟怀泽没再往南走,他留在宣城医馆中帮几天忙,便和邬岳返程回川箕山。他本想带着邬岳看看人间美丽河山,谁曾想事与愿违,倒是寸寸血泪。
回去路上孟怀泽话很少,直到川箕山庞大山系隐约在视野中出现,孟怀泽停住脚步,将那青山看许久。
历和六年时候,孟怀泽三十八岁,邬岳从孟怀泽书架中翻本地理图志,孟怀泽在旁看医书,他便翻着那本图志看。
邬岳这只妖怪不识字,只看书中插图,有北国冰雪、大漠黄沙,也有江南水乡、市井繁华。邬岳扰着孟怀泽问这些难不成也都是人界地儿,问几次,孟怀泽索性将他手里医书合,与邬岳块儿看下午地理志。
那天夜里,孟怀泽翻来覆去思虑半宿,将邬岳唤醒,跟他道:“们出去看看吧。”
邬岳睡眼惺忪:“去哪里?”
“书里记那多地方,以前总想着这处小地儿就够过辈子,这几年却又觉得这世界精彩各异,总该去走走看看。”孟怀泽扣住邬岳手,声音轻下去,“想带你去看看。”
然后他突然没头没尾地向邬岳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邬岳奇怪:“什对不起?”
风将孟怀泽衣袍吹得翻飞,他声音也被吹得轻许多:“没什可给你看。”
他很想给邬岳些什,却又什都给不。
几个月后,在邬岳离开时候,孟怀泽第次对他说句“早点回来”。
邬岳伸个懒腰,答应道:“好。”
第二日,孟怀泽便收拾好包裹,锁小院,和邬岳启程。
他们沿着川箕山路向南走,在孟怀泽计划中,他想带着邬岳先去江南富庶之地,感受下南方繁华,再向西南行至深山迷林,那里充斥着种种志异传说,邬岳该会喜欢,再从西南之地向北行,走走大漠与雪国。这许多地方孟怀泽也只在书中看过,从未亲眼所见,此番启程也充满期待之感。
然而,他们并未走出太远。
几天之后,川箕山系已经遥遥不可见,荒凉山野逐渐替换成座座城池,随之而来却是愈来愈多饥荒流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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