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画卷接连地在他眼前出现,又很快地消失不见,就如那其中千万个孟怀泽,他无数次地试图想去抓他,却永远只抓到片虚无。
最终,随着最后幅画卷淡去,那幻梦般切彻底消失。川箕山已经入夜,邬岳茫然地站在黑暗中,向四周看去,却哪里都再找不到个他孟云舟影子。
他在原地怔愣许久,才再次抬步朝川箕山下走去。
在山下长着棵高大海棠树,与远处那棵海棠遥遥相对,此时花已落尽,只有翠绿枝叶在黑暗中勾出繁茂影子,掩着下方隆起土堆。
邬岳在那土堆前蹲下身来,看很久很久,然后向前伸出手,淡金色光芒在他手心缭绕,显出朵淡青色清雅花,是雪招托他带给孟怀泽。
呢?”
“又跟其他妖精打架吗?”
“他那厉害,应该打不输吧……”
他像是在询问他想象中存在小妖精,也像是自言自语,他身狼狈,说这些话时神情却寥远而又温柔。他顿会儿,似是真在想邬岳在妖界跟人打架模样,然后,他脸上笑意渐渐淡下去。
“如果回来,他定认不出。”
邬岳将那朵花放在土堆上,头顶海棠叶在夜风中簌簌作响,他贴着泥土那只手却没收回来。月光从云中倾泻而下,昏黄土丘宛如覆层白纱,他手缓慢地、轻柔地抚过那层层黄土,像是抚摸这人界已然久远时光。
像是很多年前停灵那个夜里,屋檐下挂着只绘梅描金灯笼,灯影映在门廊之上,他踏着摇晃光走进房中,凝视着棺木中那个人。他看到那人脖颈间露出条黑绳,伸手挑出来,黑绳尽头挂着截小小黑木,中间闪着淡淡蓝色荧光,是他当初从乌羽泽给孟云舟带回花花心。
看会儿后,他将那黑木又放回那人领中,贴着那人脖颈手却未再收回来。他像是着迷,手指顺着那人下颌向上,点点地、细致地摸过那人脸上每寸痕迹。他手心贴着那人苍老而冰凉脸颊,周围静寂无声,他什都感受不到,那人呼吸,甚至他自己心跳都空空荡荡消失,他从未觉得天地如此大如此空过,而他个人站在其中。
彼时晦暗灯光下,他摸着那人脸,苍白嘴唇动又动,终究没叫出那两个再熟悉不过字,仿佛只要它们脱口,
很久之后,他又说句。
“有些想他……”
他孤零零地个人坐在草地上,身影逐渐淡去,邬岳忍不住伸手去抓,却只抓到个百余年前留下残影,最终在他指尖全部散去。
那是时灵草储存下记忆,它们能够随心地记录下些岁月影子,只不过灵力微小,只能捕捉些极小片段。
邬岳向前走去,水泡碎裂微小声音接连响起,像是空旷天地间仅有点余音。他行走在那些画卷之中,看着孟怀泽背着个又个人艰难地进山,看着他脚踩滑滚落山坡又个人瘸拐地爬上来,看着他在没人地方露出苍白疲倦神色,看着他在,bao雨夜里踉跄着下山,看着他岁月逐渐平静,背上背又变成药筐而非昏迷人,看着他头发变白,点点地老去,最终成为他在那个小院中见到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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