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雾升起,弥漫京城,只露出阁楼水榭角。
小僧人是被洒扫师兄叫醒,正殿门已经关上,他身上盖层厚被,这晚并没有被冻着。
外面天已经亮起来,他快步走出正殿,便看到白雾之下那株挺立姻缘树红绳飞扬,树下花圃插满纸梅花。
这五十二株小僧人拿是红梅花样,挨个排在花圃之中,格外显眼。
小僧人呼吸滞,怎也没有想到这半夜时间,谢殊竟然把所有红绳都挂起来,所有纸梅花都插进去。
谢殊声音有些哑,落在风雪里不甚清楚。
相国寺朱红飞檐顶上已经落层雪,小僧人走进正殿之后,就盯着这飞檐看许久。
他不敢扭头,并不知道他惧怕谢殊此时双手合十,虔诚地站在姻缘树下许愿。
姻缘树伫立在风雪之中依旧苍翠茂盛,树梢上系红绳在漫天细雪中飞扬,成这黑夜中最绚丽抹色彩。
小僧人足足拿五十二根红绳,五十二株纸梅花,谢殊根根挂起来,每挂根就按着小僧人说那般,站在姻缘树下许愿。
,满腔心意欲说还休。
挂完红绳,谢殊站直身子,对着姻缘树。
还来不及许愿,谢殊却是停下来,旁目光实在是太过灼灼。
小僧人看人都傻。
谢殊其人,满京城谁人不知。锦衣卫同知,身份尊贵,手段狠戾,雷霆办案之下无人不胆颤。
哆嗦下,小僧人心想这谢世子果然不同寻常人家,哪怕是求姻缘也要成百来,这多红绳高挂,纸梅落地,这是有多少心仪姑娘,又要纳多少房小妾。
他却不知,谢殊这五十二根红绳根根只求门亲,五十二株纸梅花株株只愿人挂心。
他只求人。
冰天雪地之下,寒风吹得肆意,谢殊手被冻得有些发抖,肩头也落满满层霜雪,顺着脖颈往里头钻,小僧人站在正殿中依然打着哆嗦,他却神色认真虔诚,丝不苟,丝毫不见敷衍。
谢殊是锦衣卫,常年在外办差,杀过人,拿过刀,从来不信什神佛,可如今却是站在这株姻缘树下,手被冻得哆嗦也不见停下来。
根根红绳被挂起来,低处树梢被挂满之后,谢殊就踮起脚尖去挂高处。挂完红绳,谢殊蹲下身子,开始插纸梅花。
玄色衣袍与白雪交汇,成这苍茫大地间最深抹色彩。
五十二根红绳根根许愿,五十二株红梅株株虔诚,等到谢殊脚边红梅和红绳尽数挂在树上插在树下,黑沉夜也已经褪去,变成墨色蓝,大雪也已经停下来。
这个不苟言笑,不近女色人如今竟然会深夜跑到相国寺里求姻缘,实在是匪夷所思,让人骇然。
小僧人愣愣地看着谢殊,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在做梦。
谢殊个子高挺,下颚锋利,身玄袍束腰长袍宽肩细腰,身上大氅被风扬起,衬得身姿越发挺拔。
被谢殊盯着,小僧人依旧有些发愣。
谢殊眸子漆黑,嘴角轻抿,脸颊和耳尖都有些泛红,也不知是不是被冻。他知道深夜来相国寺必须有僧人陪同,故而也没有驱赶刁难他,只扭头对小僧人说:“你去正殿等着,背过身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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