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马夫认出被捆两人,又辨认出那几名小厮中其中个,是常跟在倪宗庶子倪青文身边,他回头,“姑娘,是青文郎君人!”
倪素掀帘,那小厮目光与她触,胆战心惊,转身便要跑进院门里去通风报信,哪知老马夫动作利落地下车,挡住他去路。
“张伯,给打!”
雨势更大,淹没诸多声音,倪素心中更加不安,顾不上撑伞,没有马凳,她提裙跳下车去崴下脚踝。
跟着倪青文这几人都跟瘦鸡崽子似,张伯将他们按在水里痛打,倪素则忍着疼,快步进院。
“这个星珠,怎还不回来?”老马夫将马车套好,往巷子口张望番。
倪素被钱妈妈扶上马车,星珠迟迟不归,她心里也颇不安宁,便对马夫道:“们去书斋找她。”
以往倪青岚在家中教倪素学医多有不便,便用攒下银子在城东买间极小院子做书斋用。
天才暗些,岑氏见雨便临时起意,让倪素趁夜便走,匆忙之下,倪素放在书斋副金针,还有几本医术也没来得及去取,家里行装也要收拾,星珠便自告奋勇,去书斋帮她取来。
星珠自小跟着倪素,也知道她将东西收在何处,倪素便叫上两个小厮,陪着她块儿去。
盯梢家仆都在食摊油布棚底下躲雨去,没人注意倪家祖宅后门巷子,正是倪素离开好时候。
“您别看那姓张马夫老,他年轻时也是走过镖,学过拳脚功夫,所以夫人才放心让他送您上京去。”
钱妈妈给面前少女撑着伞,替她拂去披风上沾染水珠,眼有些酸,“姑娘,个人上京,要好好,啊。”
倪素儿时,多是钱妈妈在照看,她握住钱妈妈手,“哪里是个人,张伯与星珠都陪着,钱妈妈您放心,请您……”
倪素忍着酸楚,喉咙更干涩,“请您照顾好母亲,也照顾好您自己。”
“救命,救命啊……”
紧闭门窗内哭腔凄厉。
细眉细眼年轻男人按着地上女子肩,笑道:“好星珠,你识相些,与其做她倪素女使还不如跟着,她没兄长,大伯母那病得也要不成,倪家家业,迟早都是!”
星珠满眼是泪,尖叫地想要躲开他手,却迫于男女气力悬
夜雨渐浓,滴答打在车盖,老马夫驾车,轱辘匆匆碾过泥水,朝城东方向去。
雨熄不少灯笼,街上昏暗,进巷子就更暗,老马夫凭着车盖底下摇晃灯笼,看见书斋院门外,有几个披着蓑衣小厮挤在墙根底下笑,见着有马车驶来,他们立即收敛笑,脸色变得紧绷起来,推搡着身边人。
“哎呀,那是不是大房马车……”
有人虚起眼睛看马车上带“倪”字灯笼。
暗处里被捆成粽子两个小厮听见这声,立即挣扎着滚到灯影底下,被塞麻布嘴不断发出“呜呜”声音。
“放心吧姑娘,夫人跟前有。”
钱妈妈拍拍她手背,随即扶着她要往车上去,但倪素踩上马凳,回头望向半开门内,庭烟雨,灯影茸茸。
她忽然松开钱妈妈手,从伞下走出,上前几步跪在阶下。
裙袂湿透,雨珠噼啪打在倪素眼睫,她俯身,重重磕头。
钱妈妈捂着嘴,侧过脸默默垂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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