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忽有所觉,与她稍稍拉开些距离,道:“若是困,就睡吧。”
倪素没有回头,看着原本该在她身上,此时却挂在马脖子上包袱,她轻应声,还没被冻死瞌睡虫压着她眼皮,在晃晃悠悠这段路中,她打起瞌睡竟也算安
“就像们说好,你替寻兄长,”倪素握着缰绳,听见马儿吐息声音便摸摸马鬃,又对他说,“也会帮你找到你旧友,尽力圆你憾事。”
远山尽处隐泛白鳞,徐鹤雪静默地审视马背上少女,片刻他移开眼,淡声道:“不必你帮什,只要你肯为点灯就好。”
灯笼里烛焰熄灭,天色愈见青灰,右侧绿树掩映之间这河段静谧许多,有横跨两岸石桥在上,牵牛老翁慢慢悠悠地从另头来,斗笠往上推,他眯起眼睛瞧见那山道上有人骑马走近。
马蹄轻踏,马背上那名年轻女子脑袋点点,身体时而偏左时而偏右,老翁正瞧着,见那马儿屁股转,冲到草木丰茂沟渠旁,而马背上打瞌睡女子没有防备,身子歪眼看就要摔下来。
老翁张嘴还没喊出声,却见她歪下来身体好像被什托。
徐鹤雪听她问“为什”,他也想片刻是为什,但最终,他摇头,答:“不知。”
“你不知道自己是怎死?”
“不,”
灯影溶溶,铺陈在徐鹤雪衣袂鞋履,他径自盯着看,听见侧江河涛声翻涌,他抬首看去,山如墨,水粼粼,“是不知为何要死。”
倪素听不明白,想想,说,“人生之半数都还不到,你定有很多遗憾吧?”
心中装着母亲临终嘱托,倪素想梦见她,又怕梦见她,这后半夜再也不能安睡,她索性收拾自己行囊,留几粒碎银与字条压在烛台下,提着盏灯笼,牵起马,悄无声息地离开蒋娘子家。
夜路并不好走,倪素骑马慢行,有个生魂静默在侧,在浅淡吹拂夜雾里,伴她道前行。
在马背上晃晃悠悠,倪素早前丢失睡意不知为何又无声袭来,压得眼皮有些沉,她强打起精神,晃晃脑袋,又禁不住侧眼,偷偷打量他。
他看起来年轻极,走路姿仪也很好看。
“那时,你几岁?”
老翁疑心自己错眼,揉揉眼皮,见那女子在马背上坐直身体,茫然地睁着眼。
“怪……”
老翁嘟囔着,下桥往河岸小路上去放牛。
倪素才觉手中空空,垂眼看见握着缰绳那只手,苍白单薄肌肤之下,每寸筋骨都漂亮而流畅。
她身后有个人,可她察觉不到他鼻息,只是他怀抱很冷,冷得像雪,好像要将她瞌睡虫都股脑儿地冻死。
“时间太久,忘很多。”
徐鹤雪栖身于雾,更衬面颊苍白,“如今只记得件。”
“就是你在云京那位旧友?”
倪素看着他身上氅衣。
徐鹤雪闻言,侧过脸来对上她视线,却不说是与不是。
徐鹤雪半垂眼睫因她忽然出声而微抬,领会她所说“那时”,他手提孤灯,启唇:“十九。”
倪素吃惊,“十九你就……”
她后半句话音淹没于喉。
“是因为什?”
倪素想象不到,十九岁本该是最好年纪,他又因何而英年早逝,游离于幽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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