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跟着它,就知道。”
徐鹤雪扶着树干起身,松枝上雨水滴下来,淌过他指节。
灯笼里最后点焰光被雨水浇熄,倪素本能地抬头去看他眼睛,果然,漆黑又空洞。
倪素伸手,却又忽然停住
又浓又长睫毛在他眼睑底下留片漂亮影子,倪素手中提灯,顷刻乘风而起,随着他悄无声息地掠去城墙之上。
灯影在头顶轻轻晃,城门处与城楼上守城军几乎是同时抬头,却只见夜幕之间,雨雾愈浓。
风雨迎面,倪素看见其中夹杂莹尘浮动,立即去拉他衣袖:“们快下去。”
哪知话音才落,徐鹤雪便脱力似,失去支撑,与她齐坠向林梢之下。
雨声沙沙,预想疼痛没有来,倪素睁眼,最先看见玄黑银鹤纹衣袂,她躺在个人怀里。
他说。
“好。”倪素闻声立即起身,回到桌前再添盏灯烛,她放稳烛台回头,见徐鹤雪手扶着床柱,缓缓坐起身。
他又在看窗外。
倪素顺着他视线转身,棂窗畔,丝线般银光缠绕着粒魂火。
“倪素。”
“伤多是生前所受,你不必多想。”
衣冠之下肌肤缓慢皲裂,满身刀伤剑痕洇湿他衣衫,徐鹤雪尽力拢紧衣袖,不欲让她再看。
他没有血肉之躯,身上伤与所流血,其实都是魂体受损具象表现,像个活生生人样带着满身伤口,淌出殷红血液,但其实那血液,是他减损魂火。
只要他在阳世动用术法,那不论他生前还是死后所受之伤,都将成为严惩他刑罚。
可这些,徐鹤雪并不愿对她讲。
那是比打在她脸颊雨要冷百倍怀抱。
“徐子凌,你怎样?”倪素立即起身。
徐鹤雪摇头,骨节修长手指抬,倪素顺着他所指方向,发现那粒漂浮魂火。
“兄长怎会在云京城外?”
倪素心中越发不安,也更觉怪异。
身后传来他虚弱声音:“找到。”
云京夜落小雨,不减夜市风光,毡棚底下多是消夜闲谈之人,临河瓦子里灯火通明,层层灯影摇落云乡河上,挂灯夜船慢慢悠悠地从桥洞底下穿过。
街市上人太多,何况天子脚下,本不许骑马夜驰,倪素在人群里疾奔,绵软如丝小雨轻拂她面颊,多少双陌生眼睛在她身上短暂停留,她浑然不觉,只知道跟着那粒旁人看不见魂火跑。
云京城门犹如伏在晦暗光线里山廓,倪素眼睁睁看着那粒魂火掠过城墙,她倏尔停步,看向那道紧闭城门前,身姿笔挺,盔甲冷硬守城军。
阵清风吹斜雨丝,天边闷雷涌动,倪素只觉被只手揽住腰身,她抬头望见个人侧脸。
“可是你帮,确会让自己很痛苦。”纵然他常是副病弱之态,但倪素也能分得清他此时比之以往又是何种情形。
难怪,从虹桥之上到此间客栈,他走得很慢,比往常要慢许多。
“虽通医术,却于你无用,”倪素蹲下去,知道他不愿让她碰,她只将双手放在床沿,“你告诉,要怎样才能帮你?”
徐鹤雪垂着眼帘,看倪素趴在他床沿,她身后数盏灯烛同燃,明亮暖融光线为她发髻镶上层浅金茸边。
“请你再点盏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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