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十四年再回云京,无数双眼睛都紧盯着孟云献,跟乌眼鸡似,警惕极,生怕此人再像十四年前那般锋芒太露,朝拜相便亟不可待地触碰他们利益。
可谁也没料到,他这回来,最先提,竟是“厚禄养廉”新策。
这哪里是整顿,分明是迎合。
“那当初反对您反对得最厉害谏官李大人,近来看您也眉清目秀。”裴知远这个碎嘴不着四六,就差手里握把瓜子。
“多好,显得咱们朝中同僚亲近,官家也能少听些他们骂话。”
说罢,张敬便由学生贺童扶着,目不斜视地走出去。
檐外烟雨朦胧,孟云献站在门槛处,看着贺童给张敬撑开伞,又扶着步履蹒跚他朝阶下去。
“您这是何必。”
中书舍人裴知远走到孟云献身旁,双手交握,“张相公如今哪还肯给您好脸色,您怎还喜笑颜开。”
“当初是三顾茅庐,日日去他家里头吃饭,才说服他与共推新政,与他分别这十四年,还想他心中是否万分后悔当初与道做事。”
“诸位辛苦,加禄这项还需再议,加多少,如何加,咱们这里明日就得拿出个章程,后日奏对,也好教官家知道。”
政事堂内,眉浓目清紫袍相公在上首端坐,“今日便到这儿吧。”
堂候官赶紧收拣案上策论,到旁去整理摆放。
天不亮赶着早朝进宫,又在政事堂里议事到天黑,听见孟相公这声,数名*员如释重负,起身打揖。
坐在孟云献身边张敬很沉默,手撑着拐,将余下篇财策看,抬起头见堂内*员走得差不多,他也不说话,拄拐起身。
孟云献取来宦官手中伞,自个儿撑,往雨幕里去。
回到家中,孟云献接来女婢递茶,见夫人姜氏还在朝庭外张望,便笑着摇头:“夫人,张崇之不肯来,只能咱们自个儿吃锅子。”
姜氏细眉微蹙,回过头来用帕子擦擦他身上雨水,“你也是活该,当初在那谢春亭中你就说他不爱听话,生生地让他放跑自个儿好学生,好好个进士及第少年英才,非要跑到边关沙场里头去做武夫……”
“夫人忘,原也出身行伍。”
姜氏轻哼声,睇他,“是,你也原是个武夫,可咱大齐武夫要是得用
“可你方才也看见,他是嫌这趟回来,弄得不痛不痒,没从前痛快,觉得折骨头,开始讨好逢迎。”
孟云献仰望雨雾。
“您没有吗?”
裴知远拂去衣袖上沾惹雨珠。
孟云献闻声,转头对上裴知远目光,随即与其相视笑,他伸手示意不远处宦官拿伞来,慢悠悠道:“当然有。”
“崇之,到家去,今晚上夫人要弄锅子,咱们块儿吃。”
孟云献与身边人说两句话,回头见翰林学士贺童要扶着他老师出去,孟云献便笑着走过去。
“吃惯粗茶淡饭,就不麻烦你孟大人。”
张敬随口扔下句便要走,岂料孟云献也几步跟到门口,丝毫不管自己是不是热脸贴冷屁股,“那到你家吃去?粗茶淡饭也惯。”
张敬顿,他转头,对上孟云献那张笑脸,片刻,他冷声,“你孟相公当初不是最喜欢整顿吏治?怎这回反倒开始梳理财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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