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伸手,就会知道。”
她声音传来。
徐鹤雪眼睫颤抖,衣袖之下,他手背筋骨明晰,修长指节蜷缩又松懈。
隔着道屏风,徐鹤雪躺在软榻上,身上盖着被子,竟还沾些她温度,这切,令他有些无所适从。
“徐子凌。”
倪素声音传来。
素纱屏风离她床很近,徐鹤雪抬起眼睛,盏灯光令屏风后人影影绰绰,他看不清。
“你身上都是冷,你是不是已经忘很久,热是什样?”
倪素轻声道。
徐鹤雪怔,随即道:“可以将这盏灯拿走。”
他以为她是担心他回到隔壁便会双目不能视物。
“不是。”
倪素闷闷地说,“总是做噩梦,梦里总是在下雪,梦到你帮向吴继康出口恶气,然后你就消失不见,点好多香,好多蜡烛,都找不到你。”
她目光太过认真,徐鹤雪静默许久,终于抬起眼帘来看她,“你为做衣裳,做好吗?”
“还差点。”
倪素下意识地接话。
徐鹤雪“嗯”声,说,“那个就足够。”
倪素其实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帮他做些什,可是他总是如此,在她面前,将自己过往藏得严严实实,她却不能逼他,因为她不知道他生前事,不知道他究竟为何死在十九岁那年。
枕上,“那还不够,你应该要更多,也应该给你更多。”
要更多。
要什?
徐鹤雪握着瓷杯,视线落在她乌黑发上,他发现自己其实什也不敢要,半晌,他喉结微动:“子非鱼。”
“那要如何才能还得清?”
她问。
“嗯。”
他应声,却不知她为何这样问,可下刻,他又听见她说:“那你伸手。”
暖黄烛影铺散在屏风上。
徐鹤雪看见她手落在素纱之上,影子拉长。
“你真不要照顾,知道你身上也很疼,屏风后面有张软榻,床上也还有张被子可以给你,你在这里,们起养病,也许就不会做那样噩梦。”
徐鹤雪本该拒绝。
他不能与她同处室,尤其是在这样夜里。
可是他想好久,
她会不会夜里又让被子蒙住口鼻?
他不说,她便不能问。
就好像此刻,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在这件事上继续说下去,屋外蔡春絮似乎已经离开,但玉纹并没有进屋来。
他安静地站在她床前,有风轻拂他颜色浅淡衣袂。
面容苍白却骨相秀整。
“那你,就在这里待着。”
“还什?”
灯影摇晃,倪素对上他目光,“还你陪伴,还你作为鬼魅,却还鼓励好好活下去这份心,还你为寻兄,为自损,为做饭菜,甚至,为倒这杯水。”
“倪素。”
徐鹤雪眼睫轻垂,轻轻摇头,唇畔带分生疏笑意:“这世间万事,不是件件都需要人还,若为你倒杯水也要你还,那成什?”
“若想还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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