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敬平静地答。
孟云献最恨他这副模样,他胸口起伏,“你是故意让以为你要整顿吏治,可你查不是百官,而是代州粮草案!”
张敬很少见他如此生气,他什也不回应,只是将那封信件塞到孟云献手中,说,“孟琢,会儿便要见官家,这个先交由你代为保管。”
孟云献展开那封信来看,他脸色大变,嘴唇颤抖,“崇之,是……”
“是真,杜琮亲口说过,此人便是帮他逃过死罪人。”
靠在树干上少年轻抬下颌,“赵永庚,要下来揍你,要,你揍他们,下来帮你,选个吧。”
赵益记得,那天他选后者。
嘉王妃李昔真进门便看见郎君瘫坐在地上,她沉默地走近,在他面前蹲下去,抱住他。
“昔真,若当年不曾遇袭,也许那件寒衣,已经烧给他,”嘉王抱紧她,失声痛哭,“后来怎就不敢,怎就不敢……”
时过境迁,寒衣失踪,
嘉王喊不出口,泪湿满脸,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殿门大开,老师身影逐渐模糊在日光里。
他看见远处昭文堂轮廓。
“赵永庚,今日娘娘也忘给你吃饭吗?怎你跟只小狗似,盯着葡萄瞧?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还以为你在宫里有多风光呢,怎这副德性!”
十岁赵益被几个宗室子弟围在昭文堂檐廊底下,他们推搡着他,还扔葡萄逼他去捡。
不饱宗室!甚至是官家!”
“偏偏,不是丹丘胡人。”
那夜,或许是经张敬提醒,杜琮想起曾在护宁军中请小进士教他读书认字那段日子,他又哭又笑地说这些话,随即头撞死在张敬面前。
“知道,殿下心里其实很想信他,所以你才更加无法面对他,无法立身于此,可你,真要离开吗?”
张敬看着面前嘉王双膝屈,几乎是跪坐在地上,他没听到嘉王回答,也不打算再等,起身将嘉王拿在手中那封信取回,走向殿门。
“你将它,给嘉王殿下看过?”
孟云献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。
“既是寄信请他回京,自然不能让他离开。”
“可嘉王他
那个人,也已离世十六年。
张敬离开重明殿,往政事堂方向去,只是才入宫巷,他便见到从那头跑来孟云献,他还从没见过孟云献这般惊慌失措模样,张敬拄着拐,停下来等他走近。
“张崇之!杜琮是不是在你手上!”
时至如今,见董耀,孟云献才猛然惊觉自己疏忽多大事情,他见张敬,便厉声质问。
“他已经死。”
他又气又急,却只会挤眼泪。
昭文堂那棵树好大,浓荫几乎遮蔽小片天,里面弹出来几颗石子,打得赵益面前那几个宗室子弟捂着脑门儿嗷嗷地叫。
他回头,看见浓荫里那个与他差不多大少年,穿着淡青色圆领袍,手里正玩着几颗石子。
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:“你怎在这儿?”
“来读书啊。”
“老师!”
嘉王心中惊惶按捺不住,“您去哪儿?”
日光被朱红棂窗切割成散碎影,落在张敬肩头,嘉王只能看见他有些佝偻背影,他听见老师说:“永庚,今日,终于敢祭奠他。”
何为祭奠?
何为祭奠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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