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契勒进犯雍州之心昭然若揭,秦继勋之所以破釜沉舟,借宋嵩死围困苏契勒,也不过是想占得分先机,使朝廷放弃偏安打算,更是想令后方调遣援军时间充裕些。
但眼下苏契勒已死,留给他们时间不多。
“那些俘虏,秦将军不妨好好审审,你从未与石摩
秦继勋虽早遣人去汝山给杨天哲送信,请他同围困苏契勒,但有苏契勒事先放出消息在先,杨天哲未必会全信,他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领着起义军赶过来,是因后方丹丘大军逼近,他不能后退,只能往前。
“南延部落人向如此,即便你能将苏契勒活捉,来日石摩奴兵临城下,他样宁死也不愿自己成为雍州军威胁石摩奴筹码。”
徐鹤雪若在两军交战时将苏契勒带走,扎赫等人定会拼命地来追赶他,他便不能带着倪素顺利冲出重围。
但那时,徐鹤雪也已料到如今这个结果,苏契勒态度便是石摩奴态度,石摩奴作为苏契勒拥护者,又是南延部落出来大将,苏契勒旦落入雍州军手里,石摩奴心中便会明白苏契勒选择。
乌络王庭以能力为先,苏契勒此番遭逢大劫,即便是活着回到王庭,他亦不能在自己父兄面前抬起头。
月寒风凛,原本静谧军营中忽然杂声四起,甲胄碰撞,步履声繁,诸般呼痛惨声,还有营中医工匆忙命人烧热水,找伤药呼喊。
徐鹤雪在床沿静坐,忽而睁开眼,他看着竹床上昏睡姑娘,不知何时她前额又爬满细汗,他拿起布巾替她擦擦,随即才伸手从她松懈许多指缝间抽出衣袖,手扶着床沿,艰难地站起身,重新戴好面具。
才掀开帐帘,徐鹤雪迎面撞上身血腥气秦继勋,他手中宝刀还沾着淋漓鲜血,脸上与手背上都有刀伤还未来得及包扎,这相撞,徐鹤雪踉跄两步,秦继勋立即要上前扶,却见他扶着旁帐帘,站直身体。
“倪公子,你没事吧?”
秦继勋语带关切,“可寻医工瞧过?还有倪小娘子,她……”
“可按照们之前计划,今日本该暂留苏契勒性命,这样沈知州奏疏才有足够时间送到云京,后方援军也能及时赶到。”
秦继勋刀锋嵌入尘土,他手撑在刀柄上,火光照得刃光凛冽。
徐鹤雪半垂眸子毫无神采,他依旧面无表情,只手扶在膝上,“秦将军,后悔吗?”
“十几年来,心中觉得后悔事很多,但唯独今日这件,绝不后悔。”
秦继勋才经历场战场上厮杀,他并无疲态,反倒精神奕奕,整个人如同柄生锈刀,今日见血,才褪去锈迹,显露森然锋芒。
“们都无大碍,秦将军不必担心。”
外面虽灯火通明,却并非是倪素亲手所点,徐鹤雪听见他声音才辨认出他是谁。
秦继勋扶着他走到外面火堆前坐下,“苏契勒自戕,他裨将扎赫拼死抵抗,已为段嵘所杀,剩下那些胡兵,大都拼死抵抗不肯投降,还活着,亦如你所言,将他们绑回来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
秦继勋神情凝重许多,“杨天哲说,苏契勒帐下大将石摩奴领着数万精兵已近汝山,若非如此,杨天哲今日也不会如此及时地出现在苏契勒后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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