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会认。”
潘有芳眼睑发红,双手撑在雨地里,冷静地说,“孟公,十六年,您何妨让它烟消云散呢?”
“潘有芳!”
孟云献再捱不住,伞脱手,他把攥住潘有芳衣襟,颤声,“你怎敢!你怎敢那样待他!”
“不那样待他,”潘有芳手中伞也落地,雨水将他浇透,也浇得更清醒,“全族都要死!孟公,事已至此,对玉节将军罪,唯有来世相赎,今生,回不头。”
“也想过要做个好官,可是吴岱他害。”
潘有芳抹把脸上雨水,“孟公,曾经立志为生民为天下,可是意志不坚,割舍不太多东西,做不先贤圣人,已经认命,拼命爬到这个位置,也终究免不要与吴岱做条线上蚂蚱,您看,吴贵妃如今已有身孕,便是吴岱疯,他也死不。”
有祸患,也算救急。所以便让杜琮去见谭广闻,葛让则暂留辇池,只等谭广闻从鉴池府过来,再将大将军令发出。”
“可是那该死谭广闻,”
他咬牙,“他竟然在往龙岩路上迷路……”
“后来才知,谭广闻迷路之际,吴岱遣来与交涉人,冒充信使,截住送去给葛让军令。”
葛让在辇池毫不知情。
“今夜对您坦诚,并非是作为个罪官自述,而是出于个人对您,对张公情谊,”潘有芳平静地凝视孟云献,“您知道,官家不会杀吴岱,也不可能会为桩十六年前叛国案翻案,谁敢在这个当口翻开此案,无异于对抗君父。”
“还有,”
潘有芳紧紧攥住孟云献手,“孟公,害玉节将军徐鹤雪,难道只是和吴岱吗?南康王当初动不您与张公,难道不会想动徐鹤雪吗?您以为吴岱背后,到底是谁在撑腰?”
“若非是您与张公急于推行新政,何至于招来宗室不满,引得新旧两党争斗不断……您以为,宗室,吴岱,,甚至是您与张公,们谁能逃脱得杀死徐鹤雪这桩罪责?”
此话锥心跗骨,孟云献遍体生寒,他倏尔把松开潘有芳,将其踢倒在地,“有罪,敢认!可你呢潘有芳?你敢吗!”
牧神山惨剧酿成,三万靖安军与五万胡兵全部覆没。
“原本要偷袭鉴池府胡人却忽然偷袭兵力不足雍州,什丹丘日黎亲王书信,什丹丘王赐封徐鹤雪诏令,全都是丹丘胡人诡计!吴岱担心自己轻信日黎亲王事,bao露,便令三万靖安军死在牧神山,就连守雍州苗天宁,他也没有放过。”
暗藏心头多年事此刻被潘有芳和盘托出,他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位身着袍服,姿仪端正孟相公,“原本罪责尚还担得起,可稀里糊涂,这罪就越发滔天,然后,就这被绑到他们船上,与他们成为丘之貉,您知道做什吗?”
“是,让手底下窦英章赶去牧神山,从尸山血海里,将玉节将军带回雍州。”潘有芳回想下,“那时,他双眼已经被胡人金刀划破,不能视物,很庆幸他不能视物,他昏迷不醒,怕他清醒过来,在受刑之时,会对蒋先明说些什,所以亲自……”
他唇颤下,“亲自给他灌哑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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