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抿紧唇,但片刻,还是忍不住答她,“说过,若到这日,不会不辞而别。”
他说是这日。
倪素鼻尖发酸,却笑笑,“那你躲在这里做什?”
徐鹤雪还是没有看她,“只是想等天亮些,再去见你。”
倪素没说话,却看着粼粼月光落在他身上,点点地洗去他身上血污,若是等到天亮,她做给他这件衣裳,就会变得很干净。
倪素步步走近,在树荫里发现他血色斑驳衣袂,与他四目相对。
徐鹤雪看着她,似乎是用过些妆粉,连眉也仔细勾描过,如此精心装束,更衬得她比平日里多几分令人移不开眼明艳。
她穿着喜服,却出现在这里。
“不成亲?”
他忽然出声。
鬼魅是不会与人样需要睡觉。
但此刻,徐鹤雪很希望自己能够有刻睡着,哪怕只刻。
梦里什也不要有,如此,他也就什都不想。
踩踏积雪沙沙声由远及近,很像是他所期望梦,但随着那步履声越来越近,是模糊落来眼前片光亮。
他骤然睁开眼。
。”
她倏尔抬起头来,眼睑微红,浸着湿润泪意,张小娘子瞬愣住,却听她哑声道,“可否借你衣裳用?”
冷淡月华铺散满地,照得积雪晶莹,树影婆娑。
徐鹤雪并不知自己究竟在哪里,天黑如墨,他双眼已经不能视物,他靠坐在堆砌着冰凌积雪树荫里。
四周寂寂,唯有风雪扑簌。
满鬓雪水顺着倪素发尾往下滴落,“徐鹤雪,有很多香烛,可以养你很久,也不惧人鬼殊途……”
她仰望着树荫里人,眼睑湿润,“们就如此生,好不好?”
倪素怔,她旋即想起那个沾满泥土箱子,“要。”
她说。
徐鹤雪绷紧下颌,侧过脸不欲再与她说话。
然而树下姑娘仰望着他,“不来找你,你是不是就要个人走?”
“不是。”
暖黄色道光投来,那光影照得雪色晶莹,那是盏琉璃灯,流苏穗子碰撞着发出清脆声响,提灯女子身衫裙殷红,她跑得急,身上披帛被风卷去,她也不管,只提着那盏灯,徐鹤雪见她近,才看见她抱满怀香烛。
他在树荫之中,紧紧地盯住她。
鬼魅,也许真会做梦。
悬在半空中那颗兽珠不动,倪素鬓边带着细汗,她抬起头,在那片黑压压树荫里,发现四散跳跃莹尘。
它们浮动着,犹如萤火。
他半垂眼帘,眼前漆黑片,脑海中却是系满红绸箱笼,身着绯红官服,身姿端正男人站在廊庑里,朝那个女子递出支金簪。
他看见她,裹着绒毛披风,仰头望着面前人,又久久地盯着他手中金簪在看。
徐鹤雪倏尔紧闭起眼,他不欲再想。
莹尘乱飞,昭示着他心绪始终不宁,他始终压制不住自己所思所想。
枯枝积雪被风吹得灌入他衣襟与袖口,他也全然不知,他温度,原本就比这凋敝严冬,还要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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