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辜负您。”
嘉王慢吞吞地接来衣裳,嗓音哑得厉害。
孟云献却问他,“殿下从回京那日,就已经在打算今日事,是?”
“自从您将所有真相都告知以后,就没有睡过个安稳觉,”嘉王捧着衣裳,没有动,“发誓,要做官家身边,最亲近他人。”
“可以娶吴氏女,可以忍着恶心在官家次又次试探中,对他说,是,徐鹤雪就是应该被千刀万剐,是,老师太糊涂,是啊,从前也糊涂,为他们两个人磕头磕出额上这道疤……”
孟云献低声说道。
葛让吃惊,“什?!”
“所以葛大人,若不是因为这个,还真没有把握能将殿下从这桩事里摘出来,”孟云献苦笑声,“如今最重要,不是官家信或不信,而是黄宗玉,这个人证,是给黄宗玉,潘有芳死,他若肯认,那吴岱死,也就无足轻重。”
“殿下在何处?得带殿下回宫。”
葛让不敢耽搁,连忙让人将嘉王殿下从后面马车中请出来,嶙峋灯火里,孟云献看见嘉王浑身是血,发髻散乱,张脸煞白,走每步路都很虚浮。
走呢?”
孟云献沉声。
张信恩怔,抬起头,他并不知此人是谁,片刻,他冷哼:“谁知道你不是看反正要死,身上多几重罪,也无伤大雅,可偏不如你意!”
孟云献却忽然俯身,抓住他衣襟,“张信恩,你没得选,你若不信,你今夜就得死,你若信,你还有条生路可期,你说,你该怎选?”
“……”
嘉王眼眶又湿,却在笑,“官家您没有错,错是,从前糊涂,往后……再也不敢。”
“孟公,这些话,都可以毫无芥蒂地说出来,但越是这样说,心里就越是明白,无论这是对于们这些人来说,多重多重桩冤案,官家都绝不可能,让此案真相大白。”
“自成为官家养子,在宫中多久,就担惊受怕多久,生怕自己不知何时就没命,朝臣们将当做棋子翻来覆去,官家看每眼,都带着厌恶,”
“唯有在彤州那些年,心里才真正安定过。”
嘉王慢慢地说道,“但知道回不去,也不敢再回去,老师死,子凌冤,压得要喘不过气,可是您看,自老师死后,虽借着写青词而得以留在云京,也没有丝毫能力可以清查
“殿下。”
孟云献见他要摔倒,便立时上前扶把。
看孟云献伸手来解他外袍,嘉王也站着没动,直到那身沾满血污衣袍被孟云献扔给他身后亲卫袁罡,他迟缓地俯身作揖:“孟公,对不起您。”
“殿下这是什话?”
孟云献与内知将他块儿扶到马车上去,车马辘辘声中,他将干净外袍递给嘉王,“殿下,换身衣裳,咱们好入宫。”
张信恩哑口无言。
孟云献吃准他心思,当即松手,再与葛让道,“至于吴岱,就说是莲华教教众为泄愤,知道官家爱重贵妃,所以杀吴岱。”
“这……官家真会信吗?”
夜死两个朝廷命官,潘有芳还是朝中重臣,吴岱又是贵妃父亲,这样说辞,只怕还不能解释清楚。
“宫中传来消息,官家已有中风之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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