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致疼痛传遍四肢百骸,寒冷冬日,她吸入每口气都在狠狠地挤压着她肺腑,越是疼,越是怕。
然而笞杖毫不留情地再度落下,她眼睑满是泪意,没有血色唇颤动着,她觉得自己是离水尾鱼,在人彀中,被尖锐鱼钩扎破口舌,除痛叫,什话也喊不出。
玄黑氅衣包裹着她身躯,鲜血浸湿衣摆,滴滴答答,刺目殷红。
“谭判院!”
周挺发觉不对,他立时走进去,“您打得过重!”
这道声音熟悉,但倪素被皂隶制住,不能回头。
青穹在大门外被皂隶拦着,他声声地喊,只见正堂上立在春凳两侧皂隶已经举起笞杖,他拼命地想要往里钻,却被守在大门前人照着腹部狠踢脚。
青穹踉跄后仰,周挺立时伸手将他扶稳,随后看向那守门皂隶,“谁准你伤人?”
周挺穿着夤夜司袍衫,皂隶哪敢得罪,他句话也不敢说,低下头去。
周挺认得这个青年,他在雍州就常跟在倪素身边,此时他头巾松散,露出半个光秃秃脑袋,所有人都在看他过分苍白脸,以及那双怪异浓黑眼睛。
这里刑罚,心中应当有数,但本官还要提醒你,即便你受刑,到那时你拿不出实证,便是死罪!”
这算不得是善意提醒,他言辞底下满是威胁,他在逼这个女子,此时若放弃,他尚能给她留些余地。
倪素却好似根本没有觉出他那番深意似,只是平静地说道,“依照律法,鲁国公应当来登闻鼓院与对证。”
谭判院脸色倏尔变。
她还真是不要命!
杖刑有杖刑门道,周挺在夤夜司多年,他刑讯过人数不胜数,如何看不清那皂隶手段有异,“她是来伸冤,大人如此重刑,难道是想打死人吗!”
谭判院识得这位夤夜司周副使,自己这点手段没能逃得过此人法眼,他脸色下有些难堪。
“将人打死还怎伸冤!”
“倪小娘子个弱女子,谭判院为何
“你是进不去,这是她自己选择。”
周挺松开他,说。
青穹眼眶憋红,他抬起头,眼睁睁地看着正堂上,名皂隶手中笞杖打下去,霎人群寂静,所有人都听见笞杖落在血肉身躯上闷声。
这不是倪素第回受刑,但她依旧没有办法不去恐惧这种几乎要碾碎皮肉筋骨疼,她浑身都在发抖,双手指节紧绷,本能地抓住春凳边缘。
又是杖落下,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惨叫出声。
无法,谭判院只得招来皂隶,命他去请鲁国公来登闻院与此女当堂对证,随后他重新坐回椅子上,理理衣袖,“本官也不是第回见你,你为兄长鸣冤事,整个云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此后你又在雍州救治军民,连官家都称赞你,奖赏你,你这样女子确令人敬佩,但王法在上,鼓院规矩不可废,这二十杖,再无人能代你领受,你——知晓吗?”
“是。”
谭判院再无话,他抬起手来,几名皂隶立时将张春凳抬上来,他们锁着倪素双臂,将她押到春凳上。
他们毫不留情,压着倪素后脑,令她脸颊抵在冰冷凳面,即便她没有挣扎,但这依旧是他们施加给她种令人心中屈辱威慑。
“倪姑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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