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仲亭对于自己这个独子向是极为满意,他伸手拍拍贺星锦肩,缓声道,“明日早为父便要随圣驾返程,你在此地若遇难事,千万不可自己强撑,要立即修书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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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栈供有热汤,昨夜商绒沐浴后过后头发尚未擦干便抵不住困意睡着,今晨醒时头昏脑涨,慢慢吞吞地坐起身来,才后知后觉嗅到满屋子苦涩药味。
床前木凳上叠放套水绿衫裙,丝线绣月桂玉兔颜色鲜亮,商绒抬头,发现对面软榻上空无人。
她默默地拿来衫裙徐徐而展,内衫料子更好,莹润泛光,商绒穿在身上再没有点儿不适,颈间红疹涂药也没有那痒。
“父亲,裕岭镇已带人与虎啸营同去盘查过,并未发现什可疑之处。”
身着暗青锦绣鹤纹袍青年立在灯下,此夜风雪俱停,更衬他话语清晰。
“如此短时间,他们定还在南州境内。”
贺仲亭在案前端坐,接身边人奉来盏浓茶饮上几口,眼下尽是疲态,但见眼前这青年似欲言又止,他便问,“子嘉,你想说什?”
“父亲,儿子以为此事多半不是云川世家所为,”青年身形高大且颀长,灯下道影子铺陈,他嗓音低沉,“即便陛下这两年为得云川青霜州程氏至宝而将他们逼得紧些,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他们就会贸然劫持明月公主,儿子听闻如今掌着整个云川那位程氏女并非等闲之辈,她应当清楚个中利害。”
洗漱完毕,商绒实在不会梳头,便只能披散长发从内室出来,迎面是更浓重药味,她看见那黑衣少年正取下他如银蛇般剑柄上坠挂朱红穗子。
或许是听到她脚步声,少年侧过脸来,双眸子盯住她。
窗棂外天色青青,她裙袂如清波微荡,乌发毫无饰物,那样张不食人间烟火脸,犹带未擦干水珠,如同沾露芙蕖。
折竹无声移开视线,随手将穗子扔入面前炭盆里,也不知它到底沾着多少人血,商绒走上前听到它在炭盆中被烧得发出细微滋滋声响,好像经年累月附着其上旧魂灵在呜咽嚎啕。
“把药喝。”折竹轻抬
云川有九府六州十三县,民风彪悍古怪,地势险要多高山密林,而云川青霜州程氏为四世家之首,自大燕建国始,掌权云川便直是程氏。
贺仲亭听,点头叹声,“在陛下面前提起云川,是想引陛下动摇再往汀州之决心,从而转道回玉京,子嘉啊,当下叛军未除,敌暗明,陛下这趟南巡本就是凶险重重。”
贺仲亭本不赞同淳圣帝南巡,但他在官场浮沉几十载才坐上这凌霄卫指挥使位子,他如何不知当今圣上脾气秉性?故而他向不会在明面上如那些言官清流般出言反对。
“为免陛下因公主而在南州迟疑久留,已在陛下面前替你立下军令状,若寻不得明月公主,你便不回玉京,”贺仲亭搁下茶盏,站起身来,神情添几分凝重,“如今尚未厘清是何人掳公主,子嘉,为父担心,若公主流落民间消息传出,只怕朝中有心之人更要趁此机会浑水摸鱼,对公主不利。”
他未将话说得分明,但贺星锦却心领神会,“父亲安心,儿子定秘密寻找公主下落,绝不透露半点风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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