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绒说完,转身便跑到门口去,她拉开扇门,瞧见于娘子立在外头,便走出门去,颔首道:“睡得沉些,还请于娘子见谅。”
“公子受伤,姑娘想必也是劳神费力,”于娘子见这位姑娘有礼有节,她也福福身
少年不答,索性双指轻捻她宽袖,露出来根系在她皓腕间竹绿丝线,他轻轻摘下来往她发尾上缠。
“你很喜欢穗子。”
他说。
商绒脸颊有点发烫,她连忙躲开他视线,可目光下移瞬间,她在镜中看见他衣袖点,点地浸出殷红血色。
她神情滞,却听敲门声响,随即便是于娘子在外小心地唤声:“姑娘,公子,该用饭!”
“这样是不是好很多?”
他仿佛有新发现,迫不及待地与她分享。
商绒撇过脸,不去看镜中自己湿润眉眼:“胭脂本来就是要少用些。”
他点也不懂。
“哦。”
折竹知道她生气。
她生起气来就是这样,抿着唇不说话,只用双眼睛瞪他,只是此时,她张脸沾水,那斑驳红便令她看起来狼狈许多。
商绒才用力地抹把脸,抬眼却见他搁下茶碗,掀被子赤足下床,朝她走近。
他身上淡淡微苦药味遮掩原本竹叶清香,他身形这样高,商绒不自觉随着他走近而仰面望他。
折竹也不说话,拉起她手将她重新带到放着铜盆木架前,他随意地将衣袖挽起来,将布巾浸入水中再拧两下,然后抬起眼帘来看她。
商绒立即起身,转身抓住他手,推着他往床前去:“折竹,你伤口又出血,快点躺下。”
折竹也是此时才发觉自己衣袖上斑驳血迹。
商绒将他扶着躺下去,扯来被子盖在他身上,听见门外疑惑又声唤,她忙转头应声:“于娘子,知道。”
她发尾轻扫他脸颊,折竹眨动下眼睫,见她回过头来,小声地说:“梦石道长说你登高时意外伤腿,药材都是在于娘子家买,不能被她发现。”
桃溪村中人大多以采药为生,于娘子也未必不通药理,摔伤是摔不出他这身刀伤。
他满不在乎地应声,又来替她擦干净脸。
商绒被他按着肩坐在梳妆台前,乖乖地仰着脸等他将面具点点粘上她脸,她转过头在镜中仔细查看面具是否粘得平整,他却又静默地伸手来将她头发收拢到掌中。
商绒愣愣地盯着镜中他。
没有风雨晴日,满窗天光明亮非常,映照几片阑珊疏影微微晃动,少年衣衫雪白,修长手指在她乌黑长发间几经穿梭,很快就编好个整齐发辫,他扬起眉,朝她伸出只手。
“什?”商绒迷茫地望他。
他筋骨漂亮手背有水珠滑下去,湿润布巾贴上商绒脸,这瞬,她忙伸手去拿:“自己来。”
折竹握住她手腕,视线落在她纤细白皙手指,倏忽昨夜风雨入耳,有人为他冷敷退热,苦守夜半。
他言不发,轻轻擦拭她脸颊,斑驳浓烈红在她白皙细腻脸颊晕开减淡,淡薄颜色竟与她十分相宜。
他眼神充满新奇,商绒不自在地侧过脸去,却见他几步走到梳妆台前,将铜镜捧来她面前。
铜镜映出她沾着水珠,胭脂轻扫张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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