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缈看她眼,又随着她目光去看帘外那道身影,随即他摸下她脑袋,轻声道:“去吧。”
很显然,他已经知道她想做什。
戚寸心闻声偏头望他,随即又下子站起来下马车,边朝那道单薄身影跑,边喊,“宋伯伯!”
宋宪乍听身后这样道清澈女声,他脚下顿,回过身时,正瞧见那身着水绿棉布裙小姑娘正朝他而来。
而谢缈闻言,平淡目光落在他身上,“看来将军三番两次解危局,皆已抱着必死之心。”
要死在这乱局里,要,死在他手里。
宋宪垂首,并不多言。
马车在城门外停稳,外头已有侍卫来掀车帘,谢缈不再看他,只是扯唇,“德宗皇帝在位时通缉已过时限,此事也与无干,宋将军这条命,要来也是无用。”
宋宪抬首看向他,片刻后他屈膝在车内跪下,时心内诸多复杂情绪翻涌,但他嘴唇微动,却只道声:“殿下……保重。”
原来昨夜在关家寨中,扔出那斗笠挡下关浮波最后击老者,便是宋宪。
“宋宪早已是声名烂透逃战将军,却偏有人借罪臣之名来引太子与太子妃夫妇上钩,”马车辘辘声响,宋宪双手撑着根木棍坐在车内,他面颊大半被胡须掩盖,掺杂银丝头发也是乱蓬蓬地披散着,此时他蓦地抬眼,看向坐在太子身侧年轻姑娘,“若非是戚永熙戚明恪父子上书作保,当年缇阳从罪臣手中丢掉时,罪臣便已经死过回。”
“此番是有心之人算准太子妃作为戚家女儿,必会如其祖父与父亲般,竭力挽救罪臣性命。”
“所以破庙里那个小乞丐,是将军您刻意安排?”戚寸心几乎是下便反应过来。
那幕后之人计划周密,本不该露出破庙里这丝纰漏,戚寸心之前想不通,姑且也只能算作是那人百密疏,但如今见这位宋宪将军,她才发觉这所谓“纰漏”,也许是宋宪刻意安排。
当宋宪下马车拄着棍子往前走几步时,戚寸心才发觉他左脚像是出些问题,走起路来深脚浅脚,已然是个跛脚老头。
在他那些沾满血泪传闻里,他形象永远是钢筋铁骨,顶天立地将军,纵然后来他通缉令遍布南黎,南黎大多数百姓也仍未忘他为家为国,驰骋疆场,失去血亲孤单零落那些年。
可如今单看他稍显佝偻背影,谁又还能认得出他便是当年铁血将军?
“缈缈,个消失那多年人忽然出现,你说,他是为什?”
戚寸心忽然出声。
“确。”
宋宪凝视她面庞片刻,随后轻轻点头,又垂下眼帘,“还望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莫怪罪臣当时不便露面,也仅能凭此来提醒您二位警觉些。”
“既然亭江县事已,那剩下事本也与你无关,不知将军因何路尾随至新络?”谢缈语气慢慢悠悠。
“殿下与太子妃这路不好走,罪臣只不过想再送段。”宋宪戎马半生,也是见惯风霜之人,但此时面对这身居太子之位少年郎,他却看不透他分毫,“出城,罪臣便会离开,但若殿下有心治罪,罪臣……也甘愿服罪。”
他所说治罪,便是他当初在班师回朝路上逃离之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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