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句“真可怜”,便令她从洒扫奴婢,成他院中奴婢,免去她因顶撞管事而将要降下场祸事。
她心里很明白,于谢宜澄而言,救她挣脱泥泞,不过是他作为贵人种随心所欲施舍,就好像他只不过是在那日园内,随手救只并不那重要猫似。
教这只猫读书,认字,也不过是他时消遣。
可恩
“有什打算吗?”
戚寸心轻声问。
“做个闲云野鹤,走到哪儿,觉得哪儿好,便将那里当做奴婢故乡长住着吧。”冬霜轻呼口气,好像她给自己枷锁到此时终于彻底碎裂。
“奴婢能为永靖王做,也就是这些。”
齐王世子谢宜澄去世后,谢敏朝登基为帝便追封其为永靖王。
“娘娘,”冬霜微微笑,身羸弱风姿,不同于过往她在晋王身边刻意扮作柔顺模样,此时眉目间更添几分清妍冷淡,“奴婢从未打算要将那孩子留下来。”
“奴婢容许他存在,只是为让晋王多信些,如今晋王已死,奴婢又留着他这反王骨血做什?”
冬霜垂下眼睫,“留着他,奴婢便不能出宫。”
她腹中孩子是谢詹泽唯骨肉,若她要将其生下来,即便她早已投诚如今元微新帝谢繁青,她也终将被这孩子困住,辈子锁在深宫。
如今朝野上下新,没有人会放任个反王孩子流落人间,毕竟谁也不知道,他未来会不会仗着身谢氏血脉再生事端。
谢缈走后不久,戚寸心便起身,洗漱完毕便在殿内用早膳。
天色逐渐变得明亮,雨丝与雾气却仍在阳宸殿前缭绕,檐上被淋湿银霜鸟忙着抖翅洗羽,偶尔发出悦耳轻鸣。
撑着柄纸伞上阶年轻女子衣着素淡,裙袂沾些雨水,脚上双鞋履满绣粉白莲花。
柳絮在檐下静默地等着她走上石阶来,便上前朝她俯身行礼,又朝她伸出手,“夫人,给奴婢吧。”
“多谢。”
冬霜在他身边三年。
那年有日阳光最为炽盛,她才十四岁,不会逢迎,不会说话,笨拙又没趣,在花园做洒扫险些被管事侮辱,她踩碎鹅卵石小径上落地蔷薇花,在那片荆棘花叶尽头,撞上世子宜澄。
那管事捂着被石头砸破额头,倒在荆棘花丛里咋咋呼呼地喊疼,她满脸是泪,在炽烈阳光下几乎看不清世子脸。
“真可怜。”
她只听到他清润声叹息。
那个孩子,始终是为政者不能容忍隐患。
“自由于奴婢而言,比他更重要。”
冬霜说这话时,她仍是笑着。
可她真舍得吗?
戚寸心看着她苍白清瘦面庞,心内复杂难言,也许她并不舍得,可好像真如她所说,宫墙之外天地才更重要。
女子轻轻颔首,将收起纸伞交到她手中,随后便往前迈入殿门之内。
“冬霜参见皇后娘娘,娘娘千岁。”
女子才要弯膝跪地,便被旁子意给扶住,子茹也在此时拿来软凳放在她身后。
“坐着吧,你身体……”
戚寸心目光才落在她腹部,声音戛然而止,她发现冬霜之前还微微隆起腹部如今已经很是平坦,不过才两月时间,她身姿已是瘦弱不堪,脸色也并不好,整个人像是仍在病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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