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电瓶车压过巷道声音时,孙谚识就知道是朗颂回来,但他等半晌也没等到进门脚步声,于是疑惑地从货架中间探出头来。只见朗颂像被点穴似,动不动地站在门口。
“干嘛呢?”他打趣道,“当门神呢?”
朗颂回神:“没,刚才外边灯闪下
以前他不太明白,此时彻底懂郑烨那句“要是他喜欢女人多好”是什意思。
是啊,如果孙谚识喜欢是女人,如果他没有爱上卓历,那他就不会进戒同所,他母亲仍健在,他应该已经有个圆满美好家庭,有漂亮妻子,可爱小孩。他不会受尽冷脸与非议,他会过得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幸福、安稳。
阵阵酸楚与疼痛让朗颂眼眶发热,孙谚识所经历切让他心疼、生气,可他什都做不,即便是能做也为时已晚,这让他心底涌上种深深地无力感。
他将十指插入发间,懊恼地抓着自己头发,脑海里又浮现孙谚识那痛心切骨声声质问。
“你让丧失对人最基本信任,你让失去再爱个人勇气,你让半死不活全靠腔悔意吊着,让对这个世界对周围人充满敌意,你居然还敢跟说想和重来?你觉得能重来吗!”
朗颂站在榕树后边,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齿关咬得面颊生痛,眼底翻滚着汹涌戾气。他设想着孙谚识此刻心情,简直想立刻掐住卓历脖子,狠狠把卓历掼到地上。
只脚已经重重地踏出去,仅剩那丝理智还是将他给拉回来。因为他知道,如果这样贸然走出去,孙谚识和卓历就都会发现他在场,听到他们对话。
孙谚识如果知道,会很生气吧?
孙谚识肯定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,不希望任何人看到他狼狈样子吧?
朗颂深深地吸口气,猛地拳砸向榕树,将怒气都发泄在树干上。当他看到卓历如同被抽去骨头样瘫软在地,这才回过神来,急匆匆地朝前追去。
这些话虽然是对卓历说,但他却觉得每个字都像枚枚针扎进自己心里,何尝不是对他种提醒。
孙谚识还能信任别人吗?还有再爱个人勇气吗?还敢再重来吗?
那句“也要向现实低头”又是什意思呢?
朗颂心乱如麻,始终抓不住点头绪,但他担心孙谚识,不敢在外边待太久,心情复杂地回到蓝楹巷。
他以为孙谚识会很消沉,大概会上楼装睡或者在院里待着,然而他到家门口却看到孙谚识在整理货架。
幸好孙谚识走不快,很快便追上,但他怕被发现,不敢靠近,隔着恰好能看到对方背影距离,护送孙谚识回家。在昏暗巷口守会儿,确认孙谚识没有再出门,他才又转身返回榕树下——他要去取车。
卓历已经不在。
朗颂并没有马上回家,他失神地走到凉亭里,坐到孙谚识刚刚坐过石凳上。
孙谚识不久之前那些怒吼、低语仍旧在耳畔回荡,他想知道那些真相——孙谚识母亲死、孙谚识和卓历过往,都铺陈在面前,他所担心事——孙谚识仍旧对卓历恋恋不忘,也被孙谚识亲口否决。
可他并没有感到轻松,这些残忍真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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