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灵犀懒得虚与委蛇,正欲丢请柬,却发觉纸张不对。
张薄薄密笺从赵府请柬夹层中掉出来,好奇打开,上头署名令她瞳仁微缩。
若说这世上还有个非亲非故,却愿意舍命帮助自己人,那定是薛岑。
曾与她青梅竹马薛二郎,相府嫡孙,出身高贵,手飘逸洒脱行书无人能仿,笔划皆是她最熟悉模样。
入眼短短两行小字:赵府相见,会救你。
若是家人还在,自己也曾众星捧月般享尽宠爱,而非龟缩在摄政王府中做笼中雀,与个疯子朝夕相对。
唯庆幸是,宁殷不发病时候,待她倒也不算苛刻。
她畏寒,寝殿里便始终年供应着银丝碳;千金难买香料,连皇宫里都难以寻见,也只有在摄政王府里才能整日整日地燃烧。
还行,能凑合着过。
虞灵犀兴致缺缺翻页书,就见贴身侍婢躬身进来。
也,只是“暂时”而已。
虞灵犀便很识趣地顺着疯子脾性,乖乖扮演好金丝雀角色,不去招惹他。
无奈宁殷倒是很喜欢招惹自己。虞灵犀心再大,也架不住天天伺候个疯子呀。
也就这两日吓病,她才能有片刻喘息。
阳春三月,连日晴好。
虞灵犀病,被宁殷吓病。
也不能怪她娇弱,都任凭谁清晨醒来,抬头就看到殿前琉璃灯下荡着两具女刺客尸身,都会被骇去三魂七魄。
灯下宁殷袭紫袍,俊美无俦,给那画面取个风雅至极名字,叫做“美人灯”,饶有兴致地邀虞灵犀同欣赏。
虞灵犀口气上不来,回去就病倒。
烧整夜,总算从鬼门关绕回来。
看到这力透纸背八个字,虞灵犀第反应并非开心,而是慌乱。
岑哥哥要做什,不要命?!
她忙将那密笺丢在炭盆
胡桃奉上份烫金请帖,小心翼翼道:“小姐,今早赵府递来请柬。”
胡桃口中赵府,是当朝户部侍郎赵徽府邸。而赵徽,是虞灵犀姨父。
若没记错,今日是姨父寿辰,府中必定大肆操办。
姨父是个利欲熏心之人,当初虞灵犀父兄战殁、母亲病逝,不得不寄居在赵家。她无法相信,自己被当做“礼物”强行献给宁殷时,背后没有姨父在推波助澜。
这是她无法释怀心结。
虞灵犀大病初愈,好不容易有段安宁日子,倚在贵妃榻上看书。
天已转暖,她却还裹着厚厚狐裘,脸色有些苍白,却丝毫不减她容色。
窗边薄光镀亮她精致侧颜,肌肤胜雪,青丝如上等绸缎贴服着玲珑身段,更显得柔弱可欺,唯有指间戴着兽头指环,方显出她曾经是大将军府幺女尊贵身份。
指环是父兄战殁后,重病母亲含着泪交给她,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。
虞灵犀视线落在指环上,难免阵心酸。
但活在宁殷身边,远比鬼门关更为可怕。
在她之前,也有不少人往宁殷身边塞过各色美人,巴结也好,刺杀也罢,无例外都没能活着见到第二日朝阳。
只有虞灵犀是个意外。
许是她自小体弱多病,副病恹恹混吃等死模样,看起来毫无威胁;又许是她与世无争,哄人手段还算称心……
总之,宁殷暂时没有杀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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