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昏迷这半天里,得到非常细致照顾,不用猜也知道出自谁手笔。
宁殷抬手,五指虚握,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少女手腕温软触感。他隐约记得自己烧糊涂,错将那女子当成敌人,险些伤到她……
还好未曾露出破绽。
大将军府是最好藏身之处,在这小姑娘身边比在欲界仙都方便得多,他必须想办法留下来。
不过在此之前,他有更重要事要做。
若是没见着他年少时惨状也就罢,偏生又要让她见着。
望着宁殷惨白唇色,她心沉甸甸往下坠去,落不到底。
淡然心第次有动容,虞灵犀给胡桃使个眼色,低声道:“多烧两个炭盆供暖,再挑两个伶俐小厮煎药服侍,还有……若他醒来,即刻来报。”
胡桃疑惑主子为何对个“乞儿”这般上心,但见虞灵犀面色肃然,只得领命下去安排,态度比昨夜认真不少。
待小屋内暖和起来,仆从给宁殷换药,虞灵犀方安心离去。
虞灵犀扬起纤白手掌,可见宁殷烧得脸颊通红模样,顿在半空手终究没能落下。
索性拉住被褥抖,将宁殷那张可怜又可恶脸兜头盖住,眼不见心不烦。
“小姐,大夫来。”胡桃声音适时响起,打破僵局。
炭盆哔啵作响,那小野猫吃饱喝足,寻个暖和处蜷缩着睡去。
老大夫把半晌脉,又掀开宁殷衣襟查验伤处,眉头越皱越紧。
积雪压垮后院枯枝,咔嚓声。
攥着虞灵犀腕子那只手掌心滚烫,热铁般钳制着她,强悍得不像是个重病瘦弱少年。
虞灵犀瞳仁里倒映着宁殷俊美狠戾脸庞,仿若和前世重叠,有那刻,她以为他会毫不迟疑地捏碎自己颈骨。
但仅是瞬,宁殷仿佛从本能警觉中回神,眼里凌寒涣散,紧绷身形渐渐松懈。
虞灵犀这才透过气来,挣扎道:“松手!”
宁长瑞死,宫里
是夜,乌云蔽月。
榻上躺着少年忽然睁开眼睛。
常年处在暗杀和危机中锻炼出强悍意志,使得他无论生病或是重伤都能保持超乎常人警觉。
他挺身坐起,垂首看,黑暗中依稀能辨出胸口绷带干净齐整,手腕脱臼红肿处也涂消肿化瘀药膏。
看来,昨夜冷风没有白吹。
虞灵犀也跟着蹙眉,问:“他如何?”
“断两根肋骨,断骨刺入肺腑,失血甚多,加之受寒挨冻,数症并发,这才引发高热。”
老大夫捻着花白胡须,摇首叹道,“受这重内伤还能撑到现在,已是奇迹。老夫先开几副方子,外敷内服并用,他若能熬过明晚,便算是捡回来条命。”
虞灵犀没想到宁殷伤势这般严重。
大概是前世他太过疯癫强悍,毁天灭地无坚不摧,以至于虞灵犀忽略他也是肉体凡胎,会疼会死。
大概碰到宁殷伤处,他闷哼声,翻身直挺挺地栽下来,灼热鼻息火燎似喷在她耳边。
太近!
虞灵犀心头麻,忙将他脑袋用力推开,起身整理微乱头发和衣角。
若是前世,虞灵犀定然不敢违逆他分毫,临死前踹他那脚造成什恶果,她至今不敢忘记。
但如今可不是前世,任人宰割是宁殷,而非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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