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虞灵犀并不觉得害怕,反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酸楚。
宁殷试着活动番左臂,见勉强能用,便环顾四周道:“小姐,们困在断崖中央,离地约莫二十余丈,不能避风避寒,没有水和食物……”
他望向虞灵犀,“普通人三日便会死。”
他说起“死”时候,语气没有丝波澜抑或恐惧,近乎麻木。
虞灵犀心中又是堵,靠着嶙峋石壁蜷缩身子
“小姐。”他唤声,然后坐起身来。
虞灵犀看到他左臂以不自然姿势,朝后软绵绵扭曲着,掌心擦伤无数,鲜血淋漓。
她眸色沉,喃喃道:“你手……”
宁殷视线顺着虞灵犀目光,落在自己无力垂着左臂上,随即勾起出个没心没肺笑来:“不碍事,手断而已。”
手断……而已?
他尚在昏迷,脸朝下趴着,半截腿都悬在石台外,凌乱斗篷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,随时都有掉下去危险。
来不及迟疑,虞灵犀忙跪坐倾身,用尽全身力气将劲瘦沉重少年拖上来,往峭壁里头挪挪。
用力将宁殷身躯翻过来,虞灵犀才发现他眉骨上有细小伤痕,左手五指更是血肉模糊,想必是下坠时寻找攀援物给蹭伤。
从遇见宁殷开始,他就在受伤。
哪怕这辈子有自己干预,他仍是不停地受伤,上辈子无人照顾他,还不知道过是怎样生活。
虞灵犀是被潮湿冷风刮醒。
浑身都疼,她下意识动动身子,立刻听见身侧碎石噼里啪啦滚落深涧声音。
虞灵犀彻底清醒,扼住呼吸,僵在原地不敢动。
这是断崖中段处石壁,宽不过四尺,长盈半丈,形成处向外凸出坑洼平台。头顶有棵半弧形老松延伸,密沉沉挡住上方视线,不知离崖顶树林有多远……
而下方,则是雾蒙蒙望不到底深渊,稍有不慎坠下,必定粉身碎骨。
虞灵犀口气堵在嗓子眼,颤声道:“小疯子,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处境?”
宁殷面无表情,抬掌覆在左肩关节处,用力扳。
只听咔嚓声毛骨悚然声响,错位关节便被他扳回原处,仿佛自己身躯是个可拆卸木偶娃娃。
“你……”
虞灵犀时无言,眼前少年没有痛觉冷漠眉眼,倒有几分他前世模样。
半空风声呜咽,天边乌云翻滚,头顶劲松被吹得哗哗作响。
虞灵犀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中最坚硬那部分在软化,消融,最终泛滥成灾。
她眼睛微红,用冰冷指尖轻拍宁殷脸颊,哑声唤道:“喂,醒醒……”
指尖刚碰上他脸颊,宁殷便猛地睁开眼睛。如野兽般凌寒枯寂眸子,黑漆漆映不出丁点光亮。
仅是瞬,那双古井无波淡漠眼睛渐渐聚神,落在虞灵犀冻得苍白脸颊上。
扭头看,宁殷就昏躺在她身边,双目紧闭。
虞灵犀想起来,她坠崖时是宁殷追上来,飞扑攥住从马背坠下悬崖她。
他个字也没说,只紧紧握住她腕子,另只从峭壁嶙峋凸起岩石上不住攀援擦过,带起路血痕。
最终他攀上那颗扭曲横生山松,缓住二人下坠速度。
在体力耗尽之前,他用力将自己和虞灵犀抛至这处勉强能容身平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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