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夜里风寒,穿着湿衣容易着凉。”宁殷道。
虞灵犀深吸口气,问:“你还要装到什时候呢,卫七?”
宁殷抿紧唇。
他垂下头,半晌不语。
就当虞灵犀以为他在忏悔反思时,少年抬起头,勾出个她曾无比熟悉、凉薄笑容。
虞灵犀停住脚步,素来柔软嗓音染上湖水清寒,示意侍从道:“你们先下去。”
屏退侍从,她视线巡视圈,拿起车夫遗落在马车上马鞭。
将鞭子攥在手中,她方转身抬首,定定直视宁殷眼睛。
半晌,问道:“你为何会出现在这?”
消失信笺,坠湖薛岑,还有“恰巧”出现在这儿宁殷……
薛岑堪堪从鬼门关转回来,尚且很虚弱,说不出话,只颤巍巍抬起紧攥右手,似是要说什。
打开手掌看,里头却是小块撕裂黑色布条。
是他坠湖前,从那下手黑衣蒙面人身上扯下来。
“这布料……”
青霄见多识广,拿起那块布条摸摸,皱起眉头,“料子上佳耐磨,不像是平民百姓款式。”
上暖,罩下件宽大干燥暗青色外袍。
她怔怔回首,看到宁殷那张年轻冷白脸。
他发梢湿漉漉滴着水珠,唇色很淡,眸色幽暗难辨,看着她道:“小姐,别着凉。”
虞灵犀颓然坐在地上,喘息着,仿佛在这张年少俊美脸上看到前世影子。
她忽地抿紧唇,短暂怔愣过后,便漫出无尽愠怒。
卸下那累人伪装,他连语调都轻松起来,轻轻道:“小姐不能和他成婚,让碍事家伙从世上消失,不好?”
虞灵犀心头颤。
她想起方才在月洞门下瞧见画面,那时宁殷站在池塘边,冷眼看着薛岑在湖里挣扎,脸上就挂着这般愉悦冷情笑容。
这才是虞灵犀认识,真正宁殷。
“所以,你就下手杀他,将个不
那些曾被她忽视细节终于连接成线,编织成可怕真相,切都朝她最担心方向脱缰狂奔。
马车上挂着灯笼微微摇晃,他们影子也跟着跳跃颤动,透着诡秘不安。
宁殷依旧是乖巧安静样子,仿佛今晚混乱与他无关,只有在看向虞灵犀瑟缩湿冷身躯时,眼底才有些许浅淡波澜。
“小姐在发抖。”他轻声道。
虞灵犀问:“你是何时开始计划此事?”
这已然坐实虞灵犀猜想,薛岑坠湖绝非意外。
很快,薛岑被送回薛府,虞灵犀特意派青霄前去解释情况。
她在地上呆呆坐会儿,才在名侍卫小心翼翼呼唤中回神,痴痴起身,拖着吸水沉重身子,步个湿脚印地朝马车方向行去。
宁殷下颌滴水,始终沉默地跟在她身后,像极几个月前那个大雪纷飞夜晚。
可惜,她不会被同样招数骗两次。
掌下用力,她扯下宁殷拢过来外袍,扔在地上。
她不愿披他衣裳,不愿和他说话。
正此时,旁昏迷薛岑猛地咳出口积水,侍卫喜道:“小姐,薛二郎醒!”
虞灵犀长松口气,顾不得宁殷,忙踉跄起身扑至薛岑身边,湿红眼中满是愧疚:“岑哥哥,你没事吧?”
宁殷垂下眼眸,看着空空如也双手,落下深重阴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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