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并肩而立,衣料摩挲,虞灵犀看他眼,松手笑问:“心情好些?”
原来,这才是她目。
竹哨清脆,宁殷眯眼望着天上翱翔纸鸢,冷白面容镀上暖意,拉着风筝线悠闲道:“若是小姐能让碍事人消失,心情许会更好些。”
虞灵犀不明所以,问道:“谁碍你事?”
宁殷没说话,视线投向廊桥上缓缓走来两人,眸色又黑又凉,勾唇笑声。
虞灵犀将纸鸢交到宁殷手中,让他举高些,像是看穿他这半日来阴翳似,柔声笑道,“试试看?”
宁殷眸色微动。
明明对这种无聊嬉戏毫无兴趣,却还是依言将纸鸢抬起来。起风,虞灵犀笑着跑起来,纸鸢从宁殷掌中脱离,摇摇晃晃逆风飞去。
飞过围墙,上升,直至变成个巴掌大影子。
“次就成功,可见上天也在帮你,佑你开怀顺遂。”
记得很小时候,约莫七八岁,宫墙外飞进来只残败纸鸢,破布似挂在庭中歪脖子枣树上。
他如获至宝,穿着繁琐衣物,费老大劲爬上枣树,将纸鸢摘下来。
他把自己关在那间昏暗逼仄“寝房”中,用浆糊修补夜。
第二日,记得是个晴朗有风天气,他怀抱着那只可笑纸鸢悄悄来到庭院,扯着鱼线肆意地奔跑起来。
他跑得那样快,风吹在脸上,撩动他袍裾和发丝,纸鸢摇摇晃晃飞起,还未飞过宫墙,便被人狠狠拽下,踏成骨架嶙峋烂泥。
说是“赖”?
“这话好没道理。”
虞灵犀道,“难道只许有利可图时候,才能来找你?”
宁殷淡然反问:“不然呢?”
虞灵犀哼声,决定不理他。
“小姐又不许杀人,不妨自己琢磨。”
也不放风筝,将轴轮交还虞灵犀手中。
风筝线无人掌控,在风中摇摇欲坠地支撑片刻,终是吧嗒声断。
虞灵犀没有在意那只昂贵纸鸢落往何处,只握着断线线轮,思索道:今日谁惹宁殷?
他分外难缠不说,还总刺冷刺冷。
虞灵犀跑得脸红扑扑,透出几分艳色。
她拉拉绷紧风筝线,将线轴递到宁殷面前,示意他,“拿着。”
宁殷下意识接过,纸鸢乘风而上,拉扯着轴轮。
“快拉住,别让线断!”虞灵犀提醒他,伸手替他拉拉线绳。
宁殷迟疑着,学着她模样拉拉细线。
那个女人不许他出殿门,不许他跑得比别人快,不许他流露稍许比别人厉害才能……鞭子下接着下落在他稚嫩背脊,他却在笑,乌沉沉眼中烙着女人惊讶疯癫模样。
当宁殷忆起这些时候,虞灵犀已经准备好纸鸢。
是只画工精妙青鸾,鸟首装有轻巧竹哨,逆风吹便会发出宛若凤鸣般清灵之音。
水榭池边有大片花苑,足够放飞纸鸢。
“传闻,纸鸢可以将坏心情和厄运带到天上去。”
屋内安静会儿,虞灵犀抿下嘴里残存苦涩,不禁想起他方才独自坐在窗边身影。
窗外浮云闲淡,天上纸鸢不知是线断抑或风停缘故,已然没踪迹。
虞灵犀眼眸转,不知怎脱口而出,侧首问道:“卫七,去放纸鸢?”
……
宁殷没有正经放过纸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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