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忍着痛稍坐起身,环顾问:“这里是何处?”
“青楼。”宁殷道。
虞灵犀眨眨眼,被褥无力滑落胸口,露出薄可透肉轻纱里衣。红纱帐顶,还大喇喇绣着男女白花花相叠春图……
虞灵犀移开视线,小神情没有瞒过宁殷眼睛。
他挑眉:“这里东西虽然大胆些,却都是干净。”
入眼红纱软帐,花枝烛台,让她有瞬间恍神。
若不是胳膊上包扎齐整箭伤还疼着,她险些以为自己还身处前世梦中。
大概是解毒过,虞灵犀思绪异常清醒。微微侧首瞧,只见宁殷换身雪色袍子,正交叠双腿坐在榻边座椅中,撑着太阳穴闭目养神。
平日见惯他穿暗色戎服,乍换种风格,便颇有高山神祗俊美。灯火打在他侧颜,鼻挺而唇淡,浓密眼睫轻阖着,盖住那双过于凉薄凌寒眼眸,整个人都柔软起来。
昏迷前记忆点点浮现,虞灵犀记得自己神志不清说许多胡话,更是记得宁殷那双暗红眼睛。
虞焕臣往旁边望去,只见苏莞低头坐在案几后,鼻尖通红,十根细细手指都快将帕子绞烂。
虞焕臣低头凑近,看着她闪闪蓄泪大眼睛,不太自在地问:“怎啊?”
他突然凑过来,苏莞忙别过脸抹抹眼睛,愧疚道:“都怪不好。若是没有叫岁岁出府,就不会连累她受伤……”
说着声音哽,头更低些,只看得见微微颤抖下颌。
虞焕臣霎时有种被刀砍下感觉,手指蜷蜷,有些笨拙地给妻子擦去眼泪。
亥末,虞焕臣披着夜色独自归来。
苏莞立即起身,迎上前紧张道:“夫君,找到岁岁?”
虞焕臣面色凝重,摇摇头道:“虞辛夷领着侍卫尚在寻找。爹娘那边如何?”
“阿娘听到风声,旧疾复发,饮下汤药才勉强睡下。”
苏莞替他倒杯茶,低低道,“阿爹去趟京兆府,还未归来。”
“那这衣裳……”
“衣裳自然也是亲自为小姐更换。”
宁殷唇角微不可察地翘翘,“旁人手脏,不配伺候小姐。”
虞灵犀回不过神,倒不是觉得羞耻,而是想象不出会将天下踩在脚底宁殷,是怀着怎样心情伺候别人更衣解带。
他
他就这样,直守着自己?
虞灵犀心间微动,柔和目光。
正欲多看两眼,却见那薄唇轻启,缓声道:“小姐还有力气偷看,想来恢复不错。”
说话间,宁殷打开眼睫,露出双比夜色更浓眸子。
虞灵犀怀疑,他定是生有第三只眼睛。
“不怪你,刺客是冲着来。”
虞焕臣解释,“要怪也是怪,不该让你们乘坐马车出府。”
眼下只能看卫七,能不能善待他妹妹。
……
虞灵犀醒来时候,正是夜浓之时。
虞焕臣接过茶盏,若有所思地颔首。
歹人于永宁桥公然行刺朝中武将车马,维系京城安危巡城使却姗姗来迟,以漠北人仇杀定案,未免有些草率蹊跷……
除非,是上面人授意。
虞焕臣查看过刺客所用手弩和兵刃,皆涂有剧毒。而妹妹臂上受伤,此番被卫七带走两个时辰,未知生死。
正想着,蓦然发现身旁妻子许久没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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