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渊面色亦凝重起来,见车辋迟迟修不好,便抓起披风道:“宫宴不可误时辰,先行入宫,若车轮修不好,便让青霄送你回去。皇后和薛
因赐婚缘故,虞灵犀今年亦在受邀之列。
朔风凛凛,乌云低低压在天边,似有大雪之兆。
虞焕臣公务在外,虞辛夷亦率百骑司值守内宫。马车中,由虞渊亲自陪女儿赴宴。
街道宽敞热闹,马车行得很慢,虞灵犀裹着嫣红斗篷,兔毛领子衬得她面容精致无双。
马车忽然咯噔歪,虞灵犀撞在车壁上,胳膊生疼。
“立储关乎社稷礼法,不能操之过急。”
薛右相苍老道,“待皇长孙出生,陛下再做定夺也不迟。”
“既如此,那就再等两个月。”
皇帝喟然,“岁末多忧,马上就是冬节,朕累……”
偌大殿堂,只剩宁檀烂泥般瘫软在地,影子如同鬼魅在墙上跳跃。
“记住,你切都是朕给!朕能立你,也能废你!”
说罢,皇帝拂袖而去。
“父皇……母后,母后!”
宁檀拼命拉住皇后凤袍,仿佛抱住最后根浮木。
皇后虚目,立刻有宫人向前,将太子手指根根掰开。
东宫,库房半塌,浓烟滚滚。
正殿,阵玉瓷碎裂声音刺耳传来,太子宁檀颤抖着伏在地上,额角立刻涌出片粘稠鲜红。
皇后刚闻讯赶来,皇帝便怒道:“瞧瞧你养好儿子!”
皇后道声:“陛下息怒,龙体为重。”
粘稠血糊住他眼睛,他不敢用袖子去擦,只能膝行着以头抢地道:“儿臣冤枉!定是有人在构陷儿臣!万望父皇明察啊!”
“怎回事?”虞渊问。
侍卫检查番,答道:“回大将军,是车辋崩坏。”
中途坏车,乃是不祥之兆。
虞灵犀蹙眉,心中莫名不安。
她想起前世记忆中,这个年底会发生巨大变故,每日都如履薄冰。
渐渐,那绝望肆意蔓延,滋生出张扬恨意。
……
年关宴饮酬酢颇多。
本朝百年前于冬至建国,故而这日是仅次于上元大节,素有“亚岁”之称。
今年冬节和往常样,皇帝命礼部主持盛大宫宴,祭天飨食,以犒劳文武百官年来忠诚辛劳。
凤袍毫不留情地从自己面前掠过时,宁檀终于塌下双肩。
“右相,薛右相!”
宁檀有望向门外拄拐站着老人,涕泗横流道,“孤是唯嫡子!您会帮对不对?”
薛右相白须微动,从鼻腔中叹息,在薛嵩搀扶下缓缓转身离去。
北风呜咽,皇帝疲惫嗓音隐隐传来:“薛老,依你之见,这废立之事……”
“竖子还敢狡辩!”
皇帝喉咙里发出浑浊呛咳,指着他道,“你母后寿宴上,你当着百官与命妇面大放僭越之词。平日在东宫亦不思进取,反而和内侍宫婢夜宴行欢,封好几个‘皇妃’‘总管’……就这条,朕便可治你犯上死罪!”
宁檀吓得脖子缩,辩驳哭嚎顿时堵在嗓子眼。
先前父皇秋狩归来,龙体欠恙,宁檀帮着批两日奏折,尝到皇权至上滋味,便有些沾沾自喜起来。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,却不料父皇竟是清二楚。
见太子六神无主,皇帝便知那些荒唐行径都是真,怒意更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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