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辈子能坦然相见物件,这辈子再见却莫名有些局促,大概是安稳日子过久,脸皮也越来越薄。
虞灵犀很是自省番,起身打干净水,简单梳洗齐整。
今日无风,唯有雪簌簌落下,柳絮般纷纷扬扬。
虞灵犀摸不准他意思,看眼偌大汤池,眨眨眼道:“很大。”
“既然大,还怕容不下个你?”
宁殷手臂搭着池子边沿,屈指叩叩,“还是说,让教灵犀如何‘陪’?”
“……”拐弯抹角,原来为这个。
虞灵犀咽咽嗓子,婉拒道,“不必,没有清晨沐浴习惯。”
“那便过来,看仔细些。”
宁殷哂笑声,自己解裤带,腰窄腿长,行动间暗色阴影晃而过。
虞灵犀指尖抖,下意识调开视线。
时隔两辈子,再见到那片阴暗,仍是止不住心惊。
宁殷像是当她这个人不存在似,神色悠闲地迈动长腿,迎着水光朝汤池中走去。
深暗色外袍不显颜色,褪去后才发现他里衣下摆处晕染片鲜血。
虞灵犀心提起来。
她定定神,再挑指解开里衣系带,露出他精壮冷白上身。
半披半束墨色长发垂下他宽阔肩头,于是白越发苍白,黑越发墨黑,呈现出种凌寒而又压迫矫健。
万幸他身上虽沾着血,却并未见到什狰狞新伤。
虞灵犀蹲身,指尖触上他腰带,那股血腥气便越发明显。
仔细看,连墨玉腰带上亦有飞溅细小血渍。
虞灵犀才略迟疑,宁殷便按住她手。
她抬头,听见宁殷若无其事道:“陪沐浴更衣。”
虞灵犀愣。
她道声“殿下自用”,便低头去外间,反正宁殷也不可能赤身来追。
口气冲到外间才发现,香囊还攥在自己手里,忘给他搁在盛放衣裳托盘里。
罢,等他沐浴完再亲手给他吧。
虞灵犀坐在外间休息小榻上,将香囊贴在心口,慢慢抬手覆住被热气熏得发烫脸颊。
奇怪,方才心慌什?
哗啦水响,水雾如涟漪般层层荡开,他坐入其中,线条有力手臂搭着白玉池沿,微微仰起下颌。
干涸血渍碰水,丝丝缕缕晕开些许浅红,转瞬消失不见。
水雾温柔地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,时不时有滴水从宁殷过白指尖滴落,荡开些许细碎涟漪,他整个人像是误入人间俊美妖邪。
见身后久久没有动静,他睁开眼,侧首问:“这汤池大否?”
这问题着实来得莫名。
虞灵犀借着宽衣间隙悄悄观察番,终于确定,那些血腥味想必是他处理别人时留下。
她刚放下心来,便听宁殷问:“好看吗?”
虞灵犀回神,自己方才眼神确太过放肆。
她浅浅笑,坦然道:“殿下英姿无双,自然好看。”
这些话,他做卫七时可不曾听过。
陪……陪?
净室中有片白玉砌人工汤池,虽不似前世那般雕金流丹、奢华靡丽,但甫推门,虞灵犀还是被层层叠叠垂纱水雾迷晃眼。
侍从送干净衣裳、沐巾等物进来,又悄然掩门退下。
宁殷随意解大氅丢在榻上,朝着虞灵犀张开双臂。
好吧。虞灵犀认命地走过去,替他解腰带和外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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