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尧高兴地笑起来,他笑,杨贺发现他长两颗小小虎牙,很是孩子气,“那等你啊。”
杨贺起身行礼,“奴才告退。”
他才走到门口,季尧又叫住他,问:“公公,你叫什?”
杨贺停下脚步,转过身,看着季尧眼睛,慢慢道:“回殿下,奴才杨贺。”
季尧低下头,小声说:“不会说出去。”
杨贺道:“多谢殿下帮奴才保密。”
季尧天真地点头,道:“这是们秘密!”
杨贺盯着季尧,小孩儿眼神清澈,像是不谙世事似,可哪个不谙世事孩子才见杀人场面还能安生坐着和凶手吃糕点。
季尧,当真是他上辈子所知,胆小怯懦,是谢家手中傀儡?
季尧摇摇头,小孩儿抓着他衣角,小声地说:“公公说会回来。”
杨贺说:“殿下,来。”
杨贺带着他回冷宫,兴许是冬夜里冷,静心苑不过个稚童,守卫也就懈怠,竟没人值守,难怪季尧敢溜出来。
冷宫里凄清冷寂,这样冷天,碳也没烧,屋子里竟和外头般冷。
季尧似乎有些羞赧,抓着他袖子,说:“苑中简陋,公公坐。”
杨贺不是没想过杀季尧以绝后患。
毕竟当初是季尧下旨,清阉党,抄家,斩首示众,气呵成好不利落。杨贺当权那些年,排除异己,专断擅任,世家无人敢言,经年累月积怨已久。
季尧登基后,谢氏党将他关在刑部大牢里,酷刑加身,没少羞辱他。
杨贺记得清楚明白。
他贯睚眦必报,自然不会让自己有再落到那般天地机会。
杨贺说:“时辰不早,奴才该走。”
季尧愣愣,有些不舍,嘟囔道:“就走啊,好不容易有人陪说话……”
杨贺说:“殿下若是不嫌,奴才有时间可以来陪殿下说说话。”
季尧眼睛亮,“真吗?”
杨贺点头,“当然。”
杨贺没有推辞,将油纸袋里包着糕点拿出来,摊在桌上,说:“殿下饿坏吧。”
季尧看他眼,杨贺垂着眼睛,眼睫毛纤长如扇,脸上带笑,看着很是温驯。他收回目光,抓块糕点送嘴里咬口,杨贺给他倒上杯水,水已冷,季尧却不在意,就着冷水也吃好几块糕点。
他含糊不清地说:“公公真好。”
杨贺浅浅笑,手搭在腿上,说:“殿下忘奴才刚刚杀人?”
季尧睁大眼睛,口糕点卡住,咳得满脸通红,黑白分明眼睛都晕泛着水红,可怜得不行。杨贺看着他,笑道:“逗逗殿下而已,怎还真吓着。”
可季尧就这死,杨贺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,他想,再等等,等谢氏党费尽心思布上棋局,再举抽他棋盘,才有意思。
杨贺没有直接去给季尧拿吃,反而折身回去找绿绮,耐着性子安抚交代几句,才拿些糕点回去见季尧。
冬夜里冷,杨贺边走,边想,这天气,季尧说不定回去。
正想着,就见季尧还蹲在他们分开地方,小孩儿藏在树影里,抬起头,巴巴地望着,活像只被人丢弃在路边流浪狗。
杨贺顿顿,走近说:“让殿下久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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