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贺笑,细瘦手指虚虚点点那份口供,说:“赵大人,此事便交由他去办吧。”
这案子牵涉广,拿人是吃力不讨好,指不定就丧命,副指挥使不知萧百年何处得罪杨贺,萧百年是个可塑之才,虽有些惋惜,却还是满口应下。
案子是桩陈年贪污旧案,因为牵涉太广,不之。
杨贺重立旧案,意在外戚。
他为这桩案子花许多心思,如今终于见效,心情便下子好起来,终于想起季尧。
诏狱里阴森森,杨贺身朱红衣裳坐在椅子上,手搭在扶手,干净靴尖点点,神态懒散又轻慢。
底下是两个涉事犯人,当中个嘴硬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,皮肉腐烂还带焦臭味儿,肚子都烂,拿烧红铁丝网刮不知几层肉,肥脂浓血,稀里哗啦流满地。
犯人神智不清,杨贺说什是什,按指印,全不知那纸口供下去,又要牵累多少人。
副指挥使心里叫苦,难怪指挥使不想同杨贺打交道,确实难缠。
眼见着他终于要走,松口气,谁知杨贺又偏过头,笑盈盈地说:“赵大人,今日辛苦。”
杨贺咂摸着他那句话,有点儿恼怒又觉得可笑,季尧如今是什东西,不过是个没身份皇子,就敢对他揣那些肮脏心思。
偏又想起上辈子,下道轻飘飘圣旨,就砍他脑袋人,对他说那样话。
当真是荒谬又可笑。
杨贺就将季尧晾边儿去。
初春天,最爱下多情雨,雨丝绵密如牛毛,股子潮湿阴凉劲儿。杨贺出诏狱大门,小黄门当即打着伞迎上来。
那天他对季尧冷脸,斥责他荒唐,少不更事,还道天潢贵胄,说这话就是贻笑大方,让人耻笑。
季尧委屈地辩解,来二去,话不投机,不欢而散。
季尧小孩儿心性,那神色,像是杨贺当真糟蹋他番赤诚心意,竟也忍住几天没来找杨贺。
可没过多久,杨贺桌上不时多些小玩意儿,枝头新开花儿,叶子折鸟儿,宣纸上歪歪扭扭小人像,头戴冠帽挺大肚子,里头还嵌小船,配词——督公肚里能撑船,如同示好,生生看得杨贺又气又好笑。
可过会儿,竟有点儿茫然和危机感,慢慢,杨贺又
副指挥使陪笑道:“督公才是辛苦,今日多亏督公,才能将这案子审得水落石出。”
“赵大人过誉,你都是为陛下办事,自当尽心竭力,是不是?”
“是……是!”
二人言笑晏晏,虚与委蛇着,突然,杨贺说:“听说赵大人手底下有个姓萧百户?”
副指挥使愣,锦衣卫百户可多得很,旋即反应过来,道:“督公说是萧百年?”
他身边跟着是锦衣卫个副指挥使。
如今宫中宦官杨贺和李承德独大,皇帝宠信杨贺,是后起之秀,李承德根基深,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也不是好相与之辈。
早年有桩旧案事涉李承德和外戚,锦衣卫夹在其中很是难办,又收好处,索性压下来。
没想到,杨贺竟要拿它做文章。
薄薄份口供还带血,手印是磋磨得不成样指头按下去,印子还带糜烂皮肉。副指挥使扫眼那份口供,头皮有些发麻,脑子里还是杨贺在狱里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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