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手指按得轻,力道适中,杨贺看他会儿,慢慢地松开手,不轻不重地说:“殿下是又将奴才说话忘。”
季尧站在他身后,边替他按揉,边道:“公公说话,句句都记在心里,就像公公对好。”
他这话说得又甜又乖,杨贺错开目光,没有再开口。
杨贺今日穿得随意,衣襟扣着,露出半截锁骨和纤细脖颈,头发也散,发丝乌黑柔软,不像个掌权宦官,纤细瘦小,更像只漂亮雀儿,合该被关在金子造笼子里,咿咿呀呀地叫唱讨人喜欢。
季尧手指尖儿颤颤,喟叹似,说:“公公真好看。”
他坐在桌子边,捏颗蜜饯儿塞自己嘴里,含糊道:“好甜——”说着,将玉碟往杨贺身边推推,说:“公公这儿蜜饯怎比御膳房里做还甜?”
杨贺当着季尧自然不好表露自己怕苦,季尧将蜜饯推到他面前,杨贺犹豫下,满嘴都是药苦味,伸手拿颗放嘴里,甜味转瞬间儿冲淡黄汤苦涩。
季尧双眼睛亮晶晶,望着杨贺,说:“甜不甜?”
杨贺被他盯得紧,含糊地嗯声,碗里苦药剩小半,不想再喝,抬手就放在边。
季尧看眼,兀自笑笑,没有说什。
见杨贺苦大仇深样子,季尧就笑。
季尧年纪小,打小见多冷眼恶意,于善恶敏锐如野兽。纵然杨贺对他好,可这份好,不纯粹,居心叵测,季尧在第回见面就嗅出。三年下来,早知道杨贺是什人。
这人对别人百般狠毒,自个儿怕苦也畏疼,明明又娇脾气也坏,贪生怕死,爱财也爱权,偏装出副温柔缱绻,光风霁月模样。
他们之间仿佛场无声角力,季尧陪他玩,乐此不彼。
杨贺皱着眉毛喝口药,不咸不淡地说:“殿下怎过来?”
挨得近,杨贺听得分明,话里痴迷如火,让人无法忽视。杨贺睁开眼看着季尧。二人个坐,个站,
杨贺皮肤白,发低烧,脸颊脖颈都透着红,眉宇间有些倦怠,分明是浓艳凛冽眉眼,却像遭风吹雨打,蔫下来,激得季尧关着满腔恶念蠢蠢欲动。
他慢慢走到杨贺身边,柔嗓子,低声说:“公公头疼?”
杨贺抬起眼睛看看他,眼睫毛长,抬落,漂亮又脆弱,随口说:“不碍事——”话没说完,季尧手就伸过来,轻轻地按揉太阳穴。
杨贺身体下子绷紧,抓住季尧手腕,“不敢劳烦殿下。”
季尧撇撇,不满道:“怎就叫劳烦,”他笑,虎牙尖,有些少年人俏皮和不讲理,“这是心疼公公。”
自打二人相识,杨贺就叫他殿下,好像当真多看重他似。季尧丝毫不怀疑,他要是拦杨贺路,杨贺对他定不会手软。
季尧脸上露出个清朗笑容,靠近,拖着嗓子轻声说:“听说督公身子病,可担心死。”
杨贺轻哼声,道:“殿下好手段,不但静心苑里人向着殿下,就连这儿几个小黄门,殿下来也不知通报声,当真是好大胆子。”
药太苦,杨贺心里不高兴,话说出来就多几分阴阳怪气。
季尧恍若未觉,笑盈盈地说,“督公可冤枉他们,再没有比他们对督公更忠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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