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尧嗤笑道:“公公,别装。”
少年人有双漂亮漆黑眼睛,看着杨贺时攻击性极强,仿佛穿透他皮囊剥出那颗心脏好好地盘问番。
杨贺心头颤颤,袖中手攥紧,面上神色不改,淡淡道:“你又为什要对皇上动手?他拿你当亲弟弟,对你不薄。”
季尧说:“亲弟弟……”
“是啊,皇兄对很好,”季尧恍恍神,怔怔地看着杨贺,“他就像个真正哥哥样,疼,待好。”
“公公问为什?”
杨贺恨声道:“果然是你!”
季尧笑道:“公公不都猜到。”
杨贺说:“不止于此——”
“紫檀木异香找人辨别过,根本不致命。”
季尧赞叹地抬手拍拍掌心,夸道公公果然缜密,说完又叹口气,“其实公公何必问这清楚呢,你心中早已明白,把话摊这开就没意思。”
段紫檀木被扔在桌上,古朴厚重,色泽精致如锦缎,微微泛着雅香。
季尧看眼,道:“这不是皇兄紫檀木?”
“南燕紫檀木大都产于燕南带,近两年来进贡入宫紫檀木十有八九是出自钦州、柳州几地,”杨贺声音冷静,道:“谢家就起于燕南。”
季尧眨眨眼睛,说:“哎呀,公公好博学!”
杨贺屈指在紫檀木上叩叩,眼神冰冷,看着季尧眼睛,说:“你还想瞒。”
季尧垂下眼睛,苦笑说:“要是能选择,你以为愿意谋害皇兄?”
杨贺看着季尧,没有说话。
季尧抬起头,少年人眼睛微微泛红,别开脸,低低地说:“没选择,不过外祖父手中个微不足道傀儡,他们要做什又岂会真事事都告诉?”
“公公,杨督公,”季尧看着杨贺,说:“从小到大,没有人像皇兄样毫无目对好,如果真可以,也不想害他。”
杨贺看着少年人通红眼眶,愣愣,突然就见季尧对他笑,慢悠悠地说:“公公是不是想听到这说?”
杨贺冷声说:“怎,敢做还不敢让人说?”
季尧无谓地道:“有什不敢让人说。”
他笑声,看着杨贺,好整以暇地说:“倒是很奇怪,公公为什露出这幅表情?”
“公公十几岁就能眼也不眨地杀人沉尸,这路走来,手中人命沾不比少,”季尧拿掌心紫檀木轻轻敲着手心,“公公并非什心慈手软,仁善忠良之人,为什——”
他停停,直直地盯着杨贺眼睛,“独独对皇兄就分外心软?”
他冷冷道:“你当真以为皇帝是患怪疾?!”
季尧歪着脑袋,不闪不避地和杨贺对视,笑下,不紧不慢地说:“皇兄患不是怪疾?那可太好,不过公公同说这个做什,该找太医啊,再不济找那满朝重臣——”
“季尧!”杨贺凌厉地瞪着季尧,怒不可遏。
季尧看着他,半晌又笑,虎牙尖尖,他只手撑着桌子坐上去,将那截紫檀木拿起来凑鼻尖闻闻,咕哝道:“味道还挺好闻。”
“在特殊毒液里浸泡半月,味道恰好不浓不淡,混着紫檀木本身香自然又不突兀,不会引起别人注意,”他笑盈盈地对杨贺说,“江湖术士特意配许久方子,公公觉得怎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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