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叨扰多时,告辞,”杨贺起身,越过李承德往外走,没有再回头看眼。
外头雨下更大,杨贺说:“备马车,去城防营。”
天还未明,阴沉沉多雨天,像等不来天明般。
杨贺说:“查过城门出入登记,陈家长子陈意和邱家邱明书,于两日前,安国公家中三子却是三日前就离开燕都。”
季尧皱皱眉毛,看着桌上地图,骨节分明手指在纸上虚虚划,说:“他们想出城求援,要北上安北军,南下三卫,西边——西边赵王和老太后有旧隙,发誓有生之年不入燕都,皇兄不会和他求援,就剩下东边平海军。”
“再说,阴德这种东西,”杨贺哂笑道:“只管活着事,死后谁管他怎样。”
李承德眼眶凹陷,双眼都红,半晌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,良久,才说:“陛下给三封密诏,让交给……”他颤颤,闭上眼睛,“交给户部尚书邱大人,安国公……还有,还有兵部陈大人……”
这三位都是朝中默不作声,尤其是兵部陈大人,杨贺生辰时,他还送白银千两,副稀罕玉如意,几乎可说是阉党。
“几时将密诏送出去?”
“三,三天前。”
即有内侍捧着个老旧木匣走进来。
李承德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木匣。
“当年为督公掌刀是燕都何刀,他十年前就死,如今是他儿子承父业。此人迷信不成器,这些年来屡迁家宅,东西搬来迁去,督公去赎买时,他们告诉你不慎弄丢。督公,是不是?”杨贺声音不疾不徐,看着李承德眼神,说:“他不知,何刀有个习惯——将东西都埋在旧宅后院底下。”
李承德攥攥拳头,冷声说:“口说无凭,焉知不是你满口胡言!”
杨贺说:“木匣上刻名字,督公未入宫前,是叫李绥印?”
“北赵虎视眈眈,旦安北军返京,北赵必会挥师南下,陛下不会调动安北军,”杨贺说。
季尧说:“这四条路——他们昨两日才离开,锦衣卫脚程快,能直接截杀陈意和邱明书,至于安国公……”
季尧忍不住骂句:“老狐狸。”
杨贺平静地说:“
杨贺脸上没什表情,道:“虎符呢?”
“……不知,”李承德痛苦道:“真不知。”
杨贺说:“督公,不想问第二遍。”
李承德身子颤颤,“三封密诏俱已火漆封实,真不知道……”
杨贺看着他,过许久,轻轻笑,“如此多谢督公。”
李承德霍然白脸色,肩膀抖抖,整个人都像萎缩几分,怨恨地瞪着杨贺,尖声骂道:“杨贺!行事如此歹毒,你也不怕损阴德!”
挨过刀宦官六根不全,发迹之后都是要去将这东西赎回,以便他日死后并放入棺椁下葬。否则,死都是残缺,踏不上轮回路要成孤魂野鬼。
杨贺脸上没什表情,上世,李承德寻这玩意儿还闹出不小动静,整个何家人都被他随意拿由头下大狱,费许多功夫才找回来,安安心心地告老返乡。
杨贺无意从碎嘴小内侍嘴里说来,他们当笑话,杨贺也是听过就罢,没想到会成为他拿捏李承德把柄。
杨贺说:“这是成全督公啊,督公紧张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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