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如何获得新生,陆衡并不知晓,宋小舟同样说不出个所以然,可这于二人而言,简直是泼天惊喜,哪里还顾得上追根溯源。
何况,二人走到今日,深谙且惜当下。
熟悉又陌生,恍惚间,好像还是少年时身体康健,鲜衣怒马,最是潇洒恣意好时光。
宋小舟昨夜应酬晚,醒迟,陆衡用力推开门时,他已经坐起身,睡意惺忪,见他,说,“谨之,你去哪儿?”
陆衡没说话,直勾勾地盯着宋小舟。
宋小舟揉揉眼睛,赤着脚下床,就要黏他身上,却陡然被拥进个怀抱。陆衡抱得紧,又用力,像是要将他嵌入胸膛,如雷心跳和急促呼吸下子就将宋小舟惊醒。
他下意识地伸手环抱住陆衡,摸摸他后背,叫他,“谨之。”
宋小舟能觉察出陆衡焦躁阴沉情绪,便总要看着他,想尽办法哄他,笨拙又可爱,还有几分让人心头发疼酸楚。
吃饭时桌上要备两副碗筷,柜子里衣裳有他,有陆衡,应所有,仿佛陆衡还活着。
他做正经又认真,以至于旁人都道,陆家那位结阴亲嫁进去少夫人疯。
偏偏宋小舟还乐此不疲,彼时他正叼着支笔,拿软尺在他身上比划,说是隆冬将至,要给他做大氅。
陆衡拿他没办法,眼里却有几分笑意。
1
这日是雨天,穹顶翻着黑云,风卷着斜雨淅淅沥沥落下来。
陆衡是鬼,不喜盛夏阳气极盛,这样天,算不上舒服,对他来说,却也算过去。他自廊下走过,有仆人打着伞,步履匆匆,自院中跑入长廊。
二人鬼就要打照面,陆衡眼也未抬,就要越过二人,突然,竟见二人躬身朝他行礼,叫声,“大少爷。”
陆衡愣愣,看着面前二人。
陆衡低头看着宋小舟,拿手背碰碰他脸颊。
宋小舟蹭蹭,旋即怔,竟不是凉,而是湿,温热。
四目相对,宋小舟呆住。
陆衡垂着眼,脸上慢慢露出个笑。宋小舟猛地睁大眼睛,两只手都摸上陆衡脸颊,脖颈,竟当真都是热,他衣襟氤氲着水汽,却鲜活不得。
宋小舟咧开嘴笑起来,旋即眼眶却是红,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,语无伦次地说,“怎,怎回事?”
陆衡看着面前二人,沉默许久,才试探着开口,“你们看得见?”
二人都呆呆,望着陆衡,“大少爷,您……怎?”
陆衡贯是宠辱不惊,那瞬间,他心脏却猛地跳起来,他努力克制着自己,转身就往回走。
雨下得大,细雨飘在脸上,竟有几分真实湿润,像场虚幻梦。
陆衡走路,就听路下人叫他,“大少爷。”
自陆悬死后,他跟着宋小舟回陆宅,十年,能看见他,也只有宋小舟。他游走在陆宅每个角落,却没有人会驻足,唤他声。
起初时候,陆衡不习惯,他是凶戾至极厉鬼,几乎就想将这些人都杀。可想起宋小舟,便又忍下来。
他不能杀人。
他不惧累累杀孽招来天罚,却怕连这缕魂也烟消云散,再看不见宋小舟。
于是每过人,生面孔也好,熟面孔也罢,都像是在提醒他,陆衡,你已经死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