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贴得近,吐息都是热,岑夜阑猛地坐直,动作大,下子将身前木案推得动下,底下人纷纷抬头看来。
岑夜阑面皮薄,僵僵,元征打个圆场,说:“岑将军喝多,
元征:“那只杯?”
他心道,还和李景绰喝两杯呢。
岑夜阑倒也不扭捏,直接道:“三杯。”
他仰头就将杯中酒喝,元征看着他线条修长脖颈,衣襟扣得紧,喉结滚动,火光映衬下给白皙皮肉带上几分溶溶暖色。
看岑夜阑还要倒第二杯,元征捉住他手,说:“带伤呢,逗逗你还当真。”
当天晚上,瀚州校场里烧起篝火,团团围坐着,堆又堆,都在热烈地庆贺战事胜利。
酒过三巡,李景绰说:“岑将军,明日就要返回河东,叨扰这许多日子,敬你。”
岑夜阑看着李景绰,说:“奉宁在北境助颇多,何来叨扰。”
他饮而尽,又倒杯,说:“切尽在酒中,奉宁,再敬你杯。”
李景绰展眉笑开,颇有几分意气风发,同岑夜阑虚虚碰杯,说:“能和岑将军起并肩作战,是奉宁之幸。”
绰,李景绰掐掐他脸颊,哄道,“那不如这样,你跟去河东,若是挨军法,有小神医在,也能将从鬼门关里抢回来,好不好?”
苏沉昭认真思索片刻,犹豫道:“那想想吧。”
李景绰下子就笑。
苏沉昭又补充道:“人要真死,也是没办法。”
李景绰:“……”
岑夜阑眼睫颤颤,抬头看着元征,想抽回手,元征却下子攥得更紧。
岑夜阑低声说:“别闹,这多人。”
元征捏捏他指头,道:“岑将军不要挣,他们就瞧不见。”
岑夜阑看眼底下两列各自对坐喝酒将士,只觉元征手掌滚烫如火,拇指摩挲他指掌触感分外清晰,竟让他觉出几分热。
元征看着岑夜阑耳根薄红,也有些心猿意马。他凑过身,捏着岑夜阑掌心,在他耳边笑说,“岑将军很热,手心都湿。”
岑夜阑目光落在他身上,道:“会有机会。”
元征和岑夜阑坐得近,都在主位,他酸溜溜地说:“岑将军怎不敬?”
岑夜阑偏头看着元征,干脆利落地说:“此杯敬殿下。”
元征哼笑声,道:“敬什?”
岑夜阑说:“谢殿下北沧关救命之恩,敬殿下落云谷中以身涉险。”
战事将歇,大燕边军有祭天习惯,逢着大战过后,就会在城中祭天安魂以告慰战死在沙场将士和为战争所苦百姓,求个国泰民安。
那日是个好天气,岑夜阑穿身黑色广袖华服,金冠束发,面容肃穆沉静,身后是瀚州城城将士,远远,还有城中百姓,无不沉默地注视着这场安魂仪式。
元征安静地看着,脑海中闪过那张张或熟悉或陌生面容。岑夜阑已经拾阶上祭台,祭台上雕着貔貅方鼎里烧着火,烈焰逼人,扭曲岑夜阑修长瘦削身影。
元征想,将军百战死,岑家自开国至今数百年,鲜有卸甲归隐,是不是有日,岑夜阑也会成为这方祭台上被祭奠人?
只消这想,元征就觉得无法忍受,甚至隐约觉得那火活,要将岑夜阑烧成齑粉,卷入鼎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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