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韶英扯扯嘴角,道:“司家有没有人可为将,岑将军就睁大眼好好看着。”
说罢,他打着伞就走。
岑夜阑看着他背影,其实司韶英说得边军四府凋零不无道理。且不提河东北境,燕南小世子年幼,如今不过七八岁,实际掌权是个寒门出身年轻将领。而西境封帅正当不惑,身体却年不如年,西境封家就是滩浑水,将来兵权还不知会落在何处。
岑夜阑轻轻叹声,他自己尚且自顾不暇,哪儿还能顾得上别人?
孟府。
岑夜阑擎着伞,步履舒缓,目光落在绵密雨幕里,说:“封帅正当盛年,燕南小王爷聪颖,年纪虽幼,却已有大将之风,边军薪火不息,何来凋零说。”
司韶英笑声,说:“当真如此?”
“你岑家呢?”
岑夜阑抬抬伞,目光未变,道:“司将军此话何意?”
司韶英说:“岑亦叛变已是不争世事,岑家如今除岑将军,只剩下个三岁岑墨,更遑论他父亲还是个罪人。”
燕都四月繁花似锦,越见热闹,过国丧期,京畿长街中挂白都被摘下,又慢慢恢复惯有热闹,百姓熙攘,生活如常。
好像没人会在意明堂之上高坐谁。
岑夜阑既回京,自然要和京官般上早朝。这日正当下雨,春雨如织,淅淅沥沥地笼罩着整个皇城。他出殿,就已有宫人打开伞迎上来,“将军。”
将将散朝,文武百官三三两两而行,岑夜阑性子孤僻冷淡,鲜少同京官打交道,也没有人敢往他跟前凑。
岑夜阑刚想走,突然察觉有人正看着他,他偏过头,就见个穿着深青色武官朝服青年打着伞慢慢走过来。
春雨不歇,孟怀雪掀帘进来时,孟昙正站在窗前,看着窗外丛芭蕉在雨里,被风刮得簌簌抖着水珠子。
孟
“岑家靖北令又将传承在何处?”
岑夜阑脚步顿,转头看着司韶英,语气冷漠,说:“北境自有岑家,用不着司将军费心。”
“倒是司将军,”他看着那张清秀面容,道,“鹤山州守将弃城而逃,河东军不过应对胡人旁支便节节败退,不得不让人怀疑,莫不是自含斗之后,司家便无人可为将?”
司韶英脸色微变,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阑。岑夜阑这番话说得诛心,司家兄弟多,无论是在河东还是回京畿,人人都要拿他们比比。旁支倒也罢,司含斗和司韶英是嫡系亲兄弟,司含斗在世时,就处处压司韶英头。就连当年皇帝留司家子在京,司老将军留下,都是司韶英。
岑夜阑不闪不避地看着司韶英眼睛,先前鹤山州丢得莫名,河东再袖手旁观,岑夜阑心中本就有所怀疑,更不要说司韶英如今还敢对他旁敲侧击。
青年面容清秀,身形颀长,颇有几分书卷气,他朝岑夜阑微微笑,道:“岑将军。”
岑夜阑颔首道:“司将军。”
司韶英笑声,说:“自回京之后琐事缠身,还未亲自拜访岑将军。”
岑夜阑接过宫人手中伞,不咸不淡道:“司将军客气。”
二人并肩走着,司韶英道:“新君登基,边军守将还朝是历来传统,自你回京后,燕南来个小娃娃,西境封帅告病,”他叹口气,道,“当年边军四府如今是越见凋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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